齐宗渊带着东瀛人马不停蹄开始勘测,在这个当地人叫做马头滩的浅滩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标杆。
场面搞得热火朝天,看上去他是真的要为东瀛人找到那个船葬墓。
“冲到浅滩上的东西,大概率就是那墓里的玩意儿,沉船位置离这里不会太远……沉船的时候,四周必然打了很多锚,好好找找,锚落点的中心必然就是那沉船墓!”
齐宗渊将东瀛人打发走后,看似在观山望水,实则来到解雨辰身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身边竟然没有跟着瞎子?”
黑瞎子似乎对他们的行动很有兴趣,田中良子竟然破天荒使唤动了他。
黑瞎子跟着东瀛人一起打标杆去了。
“为什么你要帮东瀛人?”
解雨辰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以解当家的眼力,他看得出来,齐宗渊并非是给东瀛人胡乱指定的方向。
“我原本想说个‘天机不可泄露’来告诉你,但看你似乎不太开心,那我只能给你讲个故事,刽子手的儿子犯了重罪,被判凌迟,你说刽子手会把刀给别人还是选择自已亲自动手?”
“讲完了?”
齐宗渊嗯了声,这件事,他不做,也会有人做。
似乎命运,并非他们能够自主选择。
“算命的人,是不是都信命?”
齐宗渊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相信这世上有命定之说,但人定胜天,命运也是可以改的……你不是已经帮过瞎子了么?只是,凡事盈缺,他好了,你以后可能不会那么好。”
解雨辰没有说话,直到齐宗渊再次开口。
“每一次细微改变,都会在未来刮起飓风,但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的性格。”
解雨辰转头,将齐宗渊仔细打量了番,似乎想要将这个男人的面容与记忆中做个对比,但是毫无收获,他不认识齐宗渊。
“你很了解我?”
周围静寂了几秒,齐宗渊微微显出笑意也转过头,看着解雨辰说。
“我很想了解你多一点……只不过,总会有讨厌的人来打扰。”
马头滩另一边,黑瞎子插着兜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走过来。
解雨辰发现最近他很少抽烟了,但烟瘾犯的时候,嘴里不愿得闲,得叼点什么。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跟我?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
齐宗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饶有兴致。
“你知道吗?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头。你要是厌倦解家生活,等1978年你出生的时候,我会去解家带走你,如果你依旧想要留在那里,我会帮你将对你不利的人通通清扫……”
齐宗渊说得天花乱坠,但解雨辰没什么兴趣,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沉默了好会儿,才说。
“你认识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有未婚妻,我不明白,你从哪里推断出,我会喜欢男人?”
解雨辰确实是生了张好看的脸,小时候也有不长眼的人打过这张脸的主意。
但不久,所有人就明白了。
他不是什么娇弱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而是搅动道上血雨腥风,令人闻风丧胆的解语花。
杀伐之气重得甚至需要穿身稍显“亲切”的粉红衬衫,才不至于让伙计们那么畏惧。
假如他未来真会有爱人,解雨辰很难得思考了下这个可能性。
那么她,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她一定足够岁月静好。
因为解雨辰有足够自信,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外边风雨不会染湿她的一根发丝。
就像他师父二月红和丫头那般。
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黑瞎子的声音横插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
“啊,在聊他的未婚妻,很恩爱呢。”
齐宗渊微微笑,抢先作答。
“未婚妻?”
黑瞎子结结实实哽了下,脸很快冷下来。
“你有未婚妻?”
他看向解雨辰,见对方不咸不淡点了下头。
黑瞎子笑。
“哦,人鬼殊途,我劝你慎重。”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将黑瞎子弄得很烦躁。
他都完全摸不明白自已为什么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会这么不爽。
当时,花儿出现在弗莱堡大学宿舍,是他亦步亦趋缠着自已,赶都赶不走。
结果现在一回国,对方就变脸了,三天两头见不着。
平日招惹齐宗渊就罢了,现在还冒出个什么鬼的未婚妻?
黑瞎子将嘴里的狗尾巴呸得吐掉,急躁摸出兜里的烟,点燃,猛地吸了几口,烟雾缭绕。
太呛了,解雨辰提脚离开烟雾范围,往一边走去。
黑瞎子余光瞟到他的动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意思,你用完我就扔,是不是?”
黑瞎子忽然想起齐宗渊说的那句话,花儿还真把自已当成“交通工具”不成?
偏偏齐宗渊还在一边继续拱火。
“……倒也不是人鬼殊途,我有办法。”
黑爷哪受过这等憋屈,一把拽下自已脖子上的身份识别牌,这架势是要把刻着他俩名字的牌子直接扔了。
解雨辰捂了捂眼皮,真不知道怎么去跟情绪化的黑瞎子,解释清楚这件事。
这两人扯得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所认识的黑瞎子,已经成熟很多,知进退,情绪根本不会这么外放。
往往遇到难堪的事情,黑瞎子都习惯调侃一番,然后再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让彼此都有后退的空间,这样大家都不会觉得紧张。
正此时,解雨辰听到一阵轻微铁链声,他挪开捂眼的手,只看到水面上荡起了圈圈涟漪。
黑瞎子单手揣兜,先解雨辰一步走了。
齐宗渊脸色讪讪,拿眼睛偷偷瞄解雨辰。
“黑瞎子这脾气,可真是够差的啊!这谁受得了哦!怪不得在国外,居然连奔放的洋妞都把不到,哈……”
“齐宗渊,别逼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