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低头喝药不做声。
丁辉在旁边看着有些不自在。
记得之前于欢欢之前对他说,“我最讨厌吃苦东西了,所以从小就喜欢备些糖块在身边。”
算了算日子,她那次买的糖应该也吃完了。
可现在见她心情不大好,自刚刚她问他长庆侯之后,就一直这副模样。
丁辉有些犹豫,手心也急的冒汗。
于欢欢总算回神,感受到嘴里的苦涩,脸都皱在一起。
都忘了买糖,早知道就不那么嘴馋有事没事来一颗。
“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于欢欢接过递到眼前已经剥开外衣的糖块,抬头看男人,眉眼弯弯。
丁辉脸早红了一片,见女孩看过来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于欢欢不是没看过这反应,顿觉尴尬。
屋内两人都不作声,只闻呼吸。
“楠楠……”
钱昭解决了前院之事后听于十三说于欢欢已经醒了就迫不及待冲过来,满眼红血丝,“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丁辉见状拿着碗退了出去,贴心的关上房门。
于欢欢摸上男人脸颊,“我怎么会不要我们钱大都尉呢,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吗。”
双额相抵,感受到女孩的温度,几日悬着的心才总算安稳下来。
心中的愧疚,不安,焦虑化成泪水,钱昭痛哭流涕。
于欢欢看男人情绪失控,怎样安慰都不起作用,顺着他意,温柔将他拥进怀里,任他将几日来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我总是保护不好你,让你受伤,还总是不能陪在你身边,现在连你受伤我都没能力亲自帮你处理伤口,我真的为什么不能保护你,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为什么……”
女孩轻揉男人发顶,吻上他额头,细致的为他擦去泪水。
“我们钱大都尉不是也没合眼的照顾我几天几夜吗,现在比我这个伤者都憔悴,你心里的痛可不比我身上的痛少,如果是你躺在这里昏迷几天,可能我都吓得也要晕过去了……”
轻声安慰的细致话语,久违的拥抱,几天没休息的困乏总算涌上来。
于欢欢伤口早就渗出血,屋里草药味浓,钱昭并未察觉。
现在身旁无人,于欢欢也不忍再叫醒钱昭让他担心。
低头看向伤口,白布早就被浸染成红色,稍微一动就又扯到伤口出血。
于欢欢扯着嘴角苦笑,心里涩味蔓延。
钱昭醒时外面黑成一片,不知何时,怎么回到自已房间。
心里忍不住的恐慌,她不会又出事了?
钱昭赶去于欢欢房间就见她与元禄和殿下坐在一处说说笑笑。
好像又回到以前,那时她每天都闲不住,最爱和元禄,殿下打闹,每天能吃能跑,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可现在……
越靠近安都,她的身体就差的厉害,胃口不好还总嗜睡,使团每次出事她都冲在前面,身上的伤一次比一次重……
当时他贪念她陪着自已,不愿她返回梧都,现在他只愿回到那时,狠着心也把她送回去。
钱昭眼里泛起雾气,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她才能回到那时,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于欢欢呆在屋内,看元禄和殿下讨论以后的事情,像极了小孩子之间无厘头的游戏。
想起梦里,任如意为了杨盈远离她,抛弃她,心里邪恶的念头越长越旺。
若是殿下死了,她还会是师父最爱的小徒弟,可…师父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愿见她一面都有可能。
可若是师父身边只有她一人呢,师父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可师父向来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那种日子比杀了师父都难。
若放在以前有人要抢走师父,鹫儿肯定有办法逼退别人。
转眼看向杨盈,她又有什么错,只是师父新生中最爱的徒弟,是她的小师妹。
于欢欢垂下眼眸,原来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永远陪着自已。
*
次日,于欢欢还在睡梦中,有人过来敲房门。
屋外人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说了很多很久,于欢欢一句也没听进去,像是于十三的声音。
臭十三,早上惹人清梦,什么话不能等她醒了再说。
于欢欢再睡醒时已是巳时。
“欢欢姑娘,你睡醒了吗?”
“进来吧。”
经昨日一事,两人之间都有些不自在,连称呼都生疏许多。
“长庆侯和如意姑娘在前院会见,十三让我来给你送药,为了不惹人生疑,这还要你自已上药。
哦对了,钱昭说等你换好药之后记得吃饭,我一会端来。”
于欢欢淡淡应声。
按两国交往使节,鹫儿两次来探,不日之后殿下便会依礼回访,按照鹫儿的性子,肯定要让殿下吃闭门羹。
但杨盈受师父教导那么久,嘴上鹫儿也讨不到好处。无非又是从生父入手,戳鹫儿心窝子罢了。
想到这儿,于欢欢的心不自觉偏向鹫儿。
鹫儿对师父一直都很依赖,这次既然能低下身子再来驿馆,十有八九是来试探师父。
可任辛早就不复存在,现在只是任如意。
那又能有几分心意偏向鹫儿。
但鹫儿若是见师父处处维护殿下,凭他那性子又能有几分忍让。
师父死死隐瞒之前的身份,一口咬定自已是梧国的湖阳郡主。
于欢欢不敢再想下去,鹫儿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雁儿。
“欢欢姑娘,欢欢姑娘?”
于欢欢总算清醒,这几日她还是好好养伤,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若是出现在鹫儿面前,鹫儿就一定知晓师父的身份。
既然师父不愿意,那她就替师父瞒下去。
*
于欢欢看着钱昭心情不错的样子就知道今日会见使团占了上风。
“楠楠,那安国长庆侯李同光是如意姑娘的徒弟。”
于欢欢知道钱昭没问出口的话,他心思缜密,看来已经想到这一点。
“没错,我幼时的玩伴就是长庆侯鹫儿。”
钱昭似是猜到,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不停。
于欢欢摸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鹫儿只是幼时玩伴而已,他们之间也并非有什么不堪的感情。
“喝吧。”
钱昭语气淡淡,表情也并无不对。
于欢欢接过药。一饮而尽,一丝额外表情都未表露。
看女孩并未像之前那般,男人手里的糖块也没来得及递出,便悻悻收回。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钱昭收回药碗,没说他话。
于欢欢休养多日,伤口已经愈合,身体也好的差不多。
钱昭前脚走,于欢欢后脚就追上去。
她心中有气,这事虽是她瞒着他,可若他心中不喜,为何不敞开了说,反而叫叫她去猜。
甚至这般给她脸色。
“现在天气寒凉,你伤口才刚开始愈合,出来做什么。”
钱昭上前去拉她,于欢欢后退一步躲开。
“鹫儿是我幼时的故人,如意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可若不是鹫儿身份的庇护,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我又能活几个时日。
我感激他,愿意舍出性命回报他幼时的恩情,可现在我们二人长达数年未见,鹫儿也许早就忘了我。
你用这件事惹自已不快,我见了也会烦闷,我对你的感情,这么久你都不相信吗?”
钱昭脑中回想起那日他重伤她,她却丝毫没有责怪他,现如今……
钱昭强硬拉着于欢欢回房,
“你就算要生我气,也不要伤了自已的身子。
我先前是有疑心,可并未怀疑我们的感情,也没有怀疑你与长庆侯。
今晚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将内心的疑虑迁就到你身上。”
于欢欢心里有些委屈,伤口隐隐作痛,喝了药之后的困乏也涌了上来。
“先好好休息吧,今日的事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了。”
钱昭扶着于欢欢躺下,见她沾枕就熟睡,愧疚又多几分。
当时她昏迷时他说的话都未践行,今日还这样惹她不快。
他钱昭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日后难以让楠楠爹娘信服他是否能够好好照顾楠楠。
闻女孩平稳呼吸声,钱昭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