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拎着手提箱站在里脊区与金融区的交界处。
感受着空气中迎面飘来的腐朽与罪恶,沃尔抬起手,吸尽最后一口雪茄,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正如他在‘孤岛’的最后一篇日记中所计划的,他选择了旧金山这个相较而言更为安稳的城市开启他理想的事业。
不过,比起富人区那些尔虞我诈,面前这片与曼哈顿地狱厨房如出一辙的闹市贫民窟让他感觉更为自在。
这一天,里脊区埃利斯街,一栋五层小楼不动声色地换了主人。
一所名为‘无门槛(Thresholdless)’的私人诊所正式投入运营!
…………
“Tony?”
洛杉矶,马里布别墅。
佩珀找了一大圈,才在贾维斯的指引下来到别墅内几乎不曾用过的放映厅;一个僵直的男人背对着房门,静静地看着投影仪上一帧帧画面。
“Tony,你还好吗?”
佩珀放轻脚步来到男人身边,有些不忍地发现他眼中尽是哀伤和难以置信;颓废的面容甚至比刚从虫洞返回时还要糟糕…
“我怨恨过他对我的忽视,怨恨过他的一走了之…但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有道德的科学家…他怎么敢!”
听到佩珀的动静,托尼示意贾维斯关闭了投影,在昏暗的放映厅里他痛苦地捂住脸,声音中尽是脆弱与崩溃。
“Tony…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儿…”
佩珀没有多问,她默默地坐到托尼身边,将他搂入自已怀中,任由衣襟被泪水浸湿。
“那个魔方,没有人真正清楚它的本质…Howard…他竟然用Mark进行人体实验!Oh God…甚至他的诞生都源自那个蓝色方块…”
托尼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已去找尼克-弗瑞的初衷,他已经被录像带中父亲的基因改造实验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
情绪稍微平稳一些,托尼被佩珀拉出放映厅,来到明亮的客厅沙发上,他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开始倾诉一些埋藏在心底的隐秘:
“我曾经很讨厌万圣节,从来没有什么家庭之夜、没有什么父亲带着讨糖果…从我被送进寄宿学校起,就从来都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成为那些大孩子们捉弄的对象…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这个日子!但是,16岁那年的万圣夜——1986年10月31日,情况改变了!
那天晚上十点,我从一个派对上气冲冲地跑出来,只因为所有的美女都围在我身边,一群橄榄球队的蠢货把一桶啤酒全部倒在了我身上!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贾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要知道平时他应该陪Howard出席各种上流晚宴;他让我上车,风驰电掣地往纽约赶!在路上,我一再追问,他才告诉我:
‘少爷,你有弟弟了!’
很难说我当时的心情,委屈、愤怒、激动、喜悦…Howard从没有好好陪伴过我,却又准备对另一个孩子不负责任?
…或者是,是我是多么地让他不满意?!
我一言不发,直到看到那个小家伙——皱皱巴巴的像个丑陋的小猴子,眼睛还闭着,几根软趴趴的深色卷毛盖在头顶…
Maria一直看着我,带着鼓励的眼神想让我靠近;但我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那是一条实实在在的小生命!是我的弟弟,我会陪着他长大,带他喝酒泡妞飙车!我会是他最崇拜的人!他将会是我的责任…”
托尼眼中闪着光芒,他沉浸在过去那份浓烈的情绪中。
“我看着他会爬会走,听到他会叫爸爸妈妈…虽然我有些失落他没有第一个叫我,不过每次我情绪不高,这个懂事的小家伙都会搂住我的脖子让我抱住他!
Maria告诉我,他们正在教他喊我哥哥,也许圣诞节我就能如愿了!我对自已说:‘嘿伙计!你得为弟弟准备一份大礼!人家可要正式喊你哥哥了呢!’这就是为什么我做了Dummy,这会是我送给Mark的第一份礼物!”
托尼努力用一种夸张轻快的语调找回当时的喜悦,但眼中的悲伤却愈发浓郁…
说完‘礼物’,他停了下来,佩珀担忧地抓住他的手,想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It's OK,Pepper. I'm OK…”
他挥手招来小呆,给自已换上一杯威士忌,仰头一口喝干,仿佛在为自已注入力量:
“我没等到那天…He was gohey were gone…”
趁着酒劲上涌的眩晕感,托尼一只手遮住自已的眼睛,靠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般说出这番话:
“我有了一个家庭,却又很快失去了它…现在他们告诉我我从来没有拥有过!Mark…它就像Dummy…他们是一样的…”
“Tony!他们不是…”
佩珀紧紧地抓住托尼的手,试图将他从颓败的情绪中拉出来。
“你知道他们不是!你爱他,如果他有机会他也会告诉你‘他爱你’!你也许不够了解你的父亲,但你应该相信他爱自已的儿子!你非常清楚这一点不是吗?他的笔记、新的元素…他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Tony,别让眼前这些东西误导你!我认识的Tony-Stark从来不接受别人递给他的任何东西!他只会自已去寻找、去挖掘所有真相!”
佩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她清楚以托尼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空洞的安抚;只能给他一个新的目标并期望当年的事情中藏着隐情,这才能真正地让他释然!
果然——
“你是对的Pepper!”
托尼放下手臂霍然站起,红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们是我的家人!谁也不能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
…………
从一天的第五台手术中下来,沃尔的双手禁不住地发抖!
把诊所开设在这个贫穷动乱的区域,他仅能找来一些当地妇女完成一些日常接待和清洁工作;为了帮助更多人,他挂上了‘无门槛’的招牌接受那些穷人、黑户的自行报价。
消息传出,病人们趋之若鹜,虽然定下了每天五位的规矩,但总是架不住那些恳切的眼神…半个月不到,不仅身体吃不住了,他的账户余额也在疯狂报警!如果不做出改变,估计不到一个月他就将宣告破产!
“谢谢,Delia。”
活动着颈椎来到前台,接过接待员迪莉娅递来的一杯咖啡,沃尔微笑着道了谢。
“You're Wele!Dr.Wayne。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找到我们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没法帮助所有的人!这样下去他们并不会感激你!”
迪莉娅担忧地劝着沃尔,她是一个年轻的单身黑人妈妈,也是诊所的第一个患者家属。
沃尔在一个绝望的雨夜帮她发着高烧的六岁儿子切除了坏掉的阑尾,在知道她一直靠着打零工维持母子二人的生活后,他为她提供了一个前台接待的工作,这个苦命坚强的女人给他帮了很大的忙。
“我知道,但既然开了诊所,我就会尽力帮助每一个来这里的病人!不早了Delia,回去陪Danny吧!小孩子恢复快,但还是要注意多休息。”
看着沃尔坐到接待台后拿起她预先登记的患者信息,开始专心挑选要接诊的病人,迪莉娅知道自已的劝说又失败了,这个年轻人总是有着超强的行动力,凭一已之力背负着巨大的工作负担和无数人的生命…
…………
当她在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摸到昏睡中的儿子丹尼滚烫的额头时,她的心瞬间冰冷一片——
像她这样在这个世界再无依靠的人,除了儿子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她别说支付儿子的医药费了,只要带着丹尼走进医院,家庭服务部的人就会来拆散她们母子!
但她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去,所以她不顾一切地抱着他冲出家门——
里脊区的夜晚没有可以搭乘的车辆,暴雨起码让那些丧尽天良的臭虫远离了街道,911也叫不来帮助她的人…
她瘦弱的身躯抱着个半大小子一路狂奔,在无数次跌倒和儿子越来越烫的额头上,迪莉娅感觉自已再也没有力气爬起…
绝望之中,她看到了路边一个人正在挂着招牌。
朦胧之间,她只看见了‘ic’这个词!
“求求你!救救Danny!”
跪倒在正检查招牌是否挂好的人面前,迪莉娅声嘶力竭地求救着,但她却更加绝望地发现这是个压根不像医生的年轻人!
现在想起当初的偏见,迪莉娅还是满心不好意思。
当时,这个年轻人飞快地接过丹尼,经过一系列熟练的检查以及使用一堆崭新的仪器鼓捣后,他递给自已一条毛巾,很认真地询问自已:
“你的儿子阑尾穿孔了,必须马上手术切除!我是Dr.Wayne,你可以在墙上看到我的资质,我有能力为你的儿子进行这个手术,你同意吗?”
这个年轻的白人医生并没有因为自已和儿子泥泞不堪的外表有任何歧视,坦诚尊重的态度打消了她全部的多余想法:
“我同意我同意!求求你救救他!”
“I'll do my best!”
年轻医生一点头,转身抱着丹尼上了楼,留下自已和一堆看上去就异常昂贵的崭新设备站在门口。
在等待的焦急中,她索性收拾干净了由她们带进来的所有污渍。两个小时后,重新出现的医生见此一幕有些惊讶:
“手术很顺利,你可以去三楼第一个病房陪他了。”
“谢谢!谢谢你医生!但我没有医保,这是我所有的钱…对不起…”
“没事,你已经付过医药费了,这份自觉的劳动是无价的!你需要一份工作吗?我这里刚刚开张,很需要人手~”
一个充满绝望的夜晚,就这样因为一个人有了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