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岑彬终于从半梦半醒的错觉中,清醒过来,分清了梦境和现实的他重新抬眸看着陆枫。
“啊,哦,老话说‘早期的鸟儿有虫吃’,”陆枫老脸不要地狡辩,“所以我‘兄弟’每天都起得挺早。”
萧岑彬:“......”
“咳咳咳,你别多想,我是直的!”陆枫强调道,“这是个意外,主要是你抱得太紧了!”
萧岑彬冷冷地垂下眼眸,一挑眉:“嗯,是挺直的!”
陆枫:“......大腿硌得慌不?还不把爪子从老子肩上拿开!挡着老子回房睡觉了!”
萧岑彬依言放下手,往地上一坐,靠在背后的沙发沿上,双手一抄,眼尾一挑,是个‘请’的意思!
陆枫屁|股却半晌没挪窝。
“怎么不走?又没人挡着你。”
“老子缓缓不行?”
萧岑彬意味深长,揶揄道:“行,怎么不行,比雷峰塔还直的直男先生!”
“还不是怪你,男孩子,留什么长头发啊?扎什么丸子头?谁大半夜看了不迷糊?”陆枫破罐子破摔坐地上不动。
“哪条法律规定男人不能留长头发?不能扎丸子头?”萧岑彬嘴皮子也很利落地回击。
陆枫一脸坏笑,抬脚踹了萧岑彬腿一脚:“哟,这不挺厉害的吗?怎么做个噩梦,哭得那个熊样?”
萧岑彬睨他一眼:“你这半夜坐人旁边,看人睡觉的癖好,还真是特别。”
“梦什么了?”
“不用你管!”
“嗯?那我自已猜猜,”陆枫吊儿郎当坏笑道,“是不是梦见自已被强了?一个劲儿,不要不要的!”
谁知他没有等来萧岑彬的反唇相讥,而是等来了其更阴沉下去的脸色。
陆枫心里咯噔了下——靠!不会被老子乱说的,说中了?!
“喂?”他拿脚又踹了一下萧岑彬,“兔崽子你......”
“干什么?”萧岑彬一把拍开陆枫的脚,撩起眼睫幽幽地看着他道,“凌晨三点起来逗人,很有趣吗?”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
“我要睡觉了,慢走不送!”萧岑彬利落地躺回沙发,用被子从脚盖到头。
陆枫对着隆起的被子,静默了半天,悻悻然地回了卧室。
可是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眼前全是萧岑彬发着抖呜咽的可怜模样,怎么都睡不着。
——艹!萧岑彬才刚成年,谁他妈那么变态,欺负小孩子?!
他一把掀了被子,气呼呼地又回了客厅,走到沙发前。
“那个人是谁?”
被子下的人形,一动不动,静默无声。
陆枫不耐烦地把萧岑彬从被子里揪出来,抬起他的下颌:“问你话呢,是谁啊?告诉我!”
萧岑彬被迫仰视着陆枫,开口却淡淡道:“什么谁?”
“就,就是那个,欺负你的人!”
虽然萧岑彬表现得很淡定,但是陆枫还是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细微的颤栗。
“眼前不就有一个?”萧岑彬垂下眼睫,睨向钳着他下颌的大手,“疼啊,大叔!”
陆枫被一声大叔给叫回了神,慌忙松开手,才发现,自已用力过大,都给萧岑彬白皙的脸上掐出来红印了。
“嘶——你这也太娇气了吧?”陆枫尴尬的帮萧岑彬揉揉,“就这么捏一下,就,就......”
他‘就’不下去了,目光飘忽不定地在那又红又软的小嘴上辗转——艹!好想揉一下!
大脑的刚完成‘想’这个动作,他的手就付诸于行动,左手大拇指指腹在那柔软的唇上,一通摩挲。
然后......
“啊——!艹,松嘴!”
萧岑彬松开嘴,一脸怨气地瞪着陆枫。
陆枫甩着手:“你|他|妈的属狗的吗?”
萧岑彬盘腿坐在沙发上,冷眼睨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就关心一下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有错吗?”陆枫蹙眉看着拇指上一圈红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谁欺负我?”萧岑彬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
陆枫噎着了,走法律途径来说,这一块对男孩子的保护,确实还略显薄弱。
他想了想,法律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只能用拳头!
于是他认真的对萧岑彬说:“帮你揍他怎么样?”
萧岑彬第一次看陆枫这么认真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问:“你是觉得我自已打不过?”
“这不废话吗?你打得过,还能被欺负?”
萧岑彬眼睛一弯,嘴角挂笑:“你认真的?”
陆枫也第一次看见萧岑彬这种不是装出来的笑,真是又干净,又纯粹。
他不由得心情很好,蹲下身,哄孩子似地道:“麻袋一套,揍成猪头怎么样?”
萧岑彬往后靠在沙发上:“好啊!那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枫:“???”
萧岑彬笑得像只小狐狸:“欺负我的就你啊,怎么说话不算话啦?”
陆枫嘴角抽了抽——艹!刚刚想什么来着?干净又纯粹?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萧岑彬用手撑着下颌,舔着舌尖道:“大叔——”
陆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厉声斥道:“闭嘴!不然揍你,老子拳头很硬的,信不信?”
萧岑彬哦了一声,目光从陆枫作势握起来的拳头,熟练地往下滑去。
“信啊,大叔硬的,可不止拳头,”他小嘴一撇,可怜兮兮道,“人家好怕怕啊!”
陆枫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一把掀起被套,把萧岑彬盖住:“再不闭嘴,老子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被子里的人形一僵,然后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幼崽,发出小声的吸气声。
陆枫脑袋一愣——我靠!这这这,又哭了?
他赶紧手忙脚乱把被套拨开。
萧岑彬吸着鼻子,笑得肩膀都在抖:“大叔,我怕——!”
陆枫又顺手把被套拉上来,盖住‘妖精十八怪’的狐狸,并给了‘狐狸’一脚。
“睡觉!”陆枫气呼呼地扭头回卧室。
——老子再关心你,就是猪!诶?老子不会真是居委会大妈转世吧?
第二天,陆枫被电话震醒。
他虚起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喂,庭生?”
“没多大事,你日理万机,不用来......到楼底下了?”陆枫打着哈欠坐起身,“来了,等着。”
陆枫挂了电话就往门口去,余光瞥了眼沙发。
没人!哦,那可能回学校了。
陆枫打开门,一身剪裁考究黑色西装的精英陈,笔挺地站在门外。
“啧~打空手来?不带点吃的?”陆枫让开门,下颌一扬,示意陈庭生进门。
陈庭生目光越过陆枫肩膀,变得有那么一丝疑惑。
陆枫:“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绑架是犯法的?”陈庭生道。
陆枫回头一看。
穿着睡衣的萧岑彬挽着衣袖,端着碗和一碟小笼包,刚从厨房走出来。
“陈总早!”萧岑彬乖乖地招呼陈庭生,随即又朝陆枫道,“过来吃饭了。”
“你怎么没回学校?”
萧岑彬把吃食放在茶几上,理所应当道:“为了方便照顾你,请了几天假。”
“嘶~老子用得着你照顾?”
陈庭生:“???”——见面就互掐的两个人,怎么感觉好像昨晚住在一起?
萧岑彬睨他一眼,转问陈庭生:“陈总吃早饭了吗?”
“啊?哦,还没。”陈庭生还没有把剧情理顺,聪明的脑袋瓜里,一团乱麻!
几分钟后。
陈庭生一脸疑惑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碗小米粥,一碟小笼包。
萧岑彬则曲腿坐在地毯上,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
陆枫面前则空空如也,真的只有空气。
“我的呢?”陆枫抬腿给了萧岑彬一脚。
陈庭生干咳一声,把自已面前的小笼包推过去。
萧岑彬眼疾手快又推回了陈庭生面前:“我买的,他应该不想吃。”
陆枫哼了一声,把爪子伸向萧岑彬盘子里的包子,然而还没触碰到,就被萧岑彬拿走了。
萧岑彬拿起小笼包就要往自已嘴里塞。
陆枫一把扣住其手腕,扳向自已面前,然后埋头,一口叼走了小笼包。
“幼稚不幼稚?”萧岑彬抽回差点被咬到的手。
陆枫得意洋洋,咧嘴做了个鬼脸。
陈庭生:“???”——这两货在干嘛?!
萧岑彬叹口气,起身回了厨房。
陆枫又拿了个陈庭生面前的小笼包,问道:“你这么忙,干嘛非得跑一趟?”
“这你要问问罗萌了,”陈庭生端起小米粥喝了口,“嗯,挺好喝。”
“呵呵.....罗萌那小子,是不是哭丧着脸,说得我好像残废了一样?”
“差不太多,我怕老楚担心,已经封了下面人的口。”
正此时,陈庭生的电话响了,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接了电话。
萧岑彬从厨房里又端了一盘小笼包和一碗小米粥出来,放在了陆枫面前。
陈庭生挂了电话,坐回沙发,双手架在腿上,欲言又止地看着陆枫。
陆枫挑眉道:“怎么了?”
“和你打架的是江明昊?”
“是啊,怎么了?你认识?”
陈庭生摇头:“他爸我倒认识,是锦川排得上号的企业家。这不,联系不到你,电话打我这来了。”
陆枫疑惑道:“打你电话,做什么?”
“想让我牵线,安排你们见一面,估计是想找你签谅解书。”
陆枫下意识看向萧岑彬。
正巧萧岑彬也抬眸看向他,二人目光短暂相汇。
陆枫淡定地收回目光,看向陈庭生,斩钉截铁道:“不见,等做了伤情鉴定,该怎么叛,就怎么叛。”
“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办,”陈庭生点头道,“对了,我把罗萌派到同江市项目去了,个把月回不来。”
陆枫显然十分震惊:“你不带带他?把他丢那么远干嘛?”
“不是你说的要让他成长起来吗?”陈庭生说,“让他成长起来第一要素,就是离你远点!”
陆枫:“......”——好像无法反驳,你说得有道理!
三人又说了点其他事情,顺带聊了聊‘智慧社区’的项目。
然后陈庭生就起身告辞了,走之前还留下了一把车钥匙:“刚过来时,顺便叫人把车给你开过来,停车|库了。”
陆枫送走了陈庭生,转回身看见萧岑彬垂着眼睫,在发呆。
“怎么了?”陆枫走过去,拿膝盖顶了萧岑彬一下。
萧岑彬抬头看他:“你不签谅解书,姓江的会不会狗急跳墙,说出拍视频的事?”
“你就担心这个啊?”陆枫挑眉哈哈一笑,“不会的,他说出这件事,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萧岑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枫并拢两指点点萧岑彬的脑袋瓜:“说出来,他在那个圈子还能混下去?不仅自已脱不了身,还得多一个聚众淫|乱的罪名,你说他是有多傻,才能对警察说这件事?”
萧岑彬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心情瞬间拨开乌云见日出,眼睛一弯,笑着就去厨房洗碗了。
陆枫哼了声——到底是小孩子,好哄!
三天后。
派出所就打电话过来通知:法医鉴定中心的结果出来了。
但是要将江明昊判刑这件事,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由于陆枫不要一分钱赔偿,也没有签谅解书。
唯一要的就是依法将江明昊判刑,酒后寻讯滋事,故意伤害罪,加起来至少够叛他三年两载的。
但江家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请了知名律师,江明昊随即反口否认了故意伤害的事实,只承认是过失致陆枫轻伤,并且否认酒后寻讯滋事,而是辩称:因酒后偶遇前女友弟弟,上前打招呼,因对方产生误会而发生口角,最后才发展成互殴!
而江明昊现在只是因饮酒驾驶而被处十日拘留,并处两千元罚款——这样一个不伤分毫的惩罚!
陆枫气得反手把手机扔沙发上——差点砸着一脸无辜的萧岑彬。
“派出所那边怎么说?”萧岑彬问道。
“江家人力量大啊,持械殴打说成互殴,故意伤害说成过失致人轻伤,醉驾能扳成饮酒驾驶!”陆枫说着把自已给气笑了,“是我小看他了!”
“那怎么办?”萧岑彬语气掩饰不住的失望,“算是白挨一刀了吗?”
“枫哥我是那种吃得了亏的人?”他走上前拍了萧岑彬的脑袋一巴掌,“我要去派出所拿伤情鉴定报告,你自个儿回学校吧!”
等他回卧室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萧岑彬已经换好衣服站在门口等他了。
“我来开吧,你一只手不方便。”萧岑彬晃了晃车钥匙。
“你不回学校?”
“都说了,我请假了!”
“你三天两头请假,不怕挂科?”陆枫换了鞋走出了家门。
萧岑彬走进电梯,无所谓地挑眉道:“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还有必要学吗?”
“啧啧啧~你这牛皮吹得,银河系外都能听到声响!”
萧岑彬笑笑,不去做多余的辩解。
直到坐上了副驾驶,古斯特驶出车|库,一路平稳地朝着派出所开去的时候,陆枫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崽子居然会开车?不过,算一算年纪,估计拿驾照估计还没超过一年。
如是想着,陆枫赶紧把安全带紧了紧:“你,你居然会开车,看不出来啊!哈哈。”
“嗯,很早就会开了。”
“呵,早?拿驾照不到一年,能有多早?”陆枫嗤之以鼻。
萧岑彬淡淡地转眸看他一眼:“谁说一定要拿了驾照,才会开车?”
陆枫:“......你什么意思?”
萧岑彬转过头,认真开车,不答话。
陆枫额头突突跳:“你有驾照吧?”
驾驶室鸦雀无声......
“说话,别逼老子揍你!”
萧岑彬:“......没有。”
“给老子靠边停车,滚下去!”陆枫简直要被熊孩子气炸了!
余下的路程,陆枫黑着脸单手开车。
萧岑彬无所谓地卷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想:我也只是这辈子还没拿驾照而已!
从派出所出来。
萧岑彬拿过陆枫丢在后座的伤情结果告知书,和鉴定报告的复印件,垂着眼睫看了片刻。
照片上长达十二厘米血淋淋的伤口,好像在萧岑彬的心上扎了一下——原来要用流血作为代价,换一个人渣受到惩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不起。”
陆枫本来气呼呼地,忽然听萧岑彬没头没脑来句对不起,心里的气莫名降了大半!
“嘿?你小子对不起说上瘾了吗?”
“这一刀,本该我受的,”萧岑彬看着陆枫的侧脸,心情很复杂,“是我的错。”
陆枫哼笑一声:“知道错,还不枉我挨这一刀,以后还想这些歪路子不?”
“不会。”萧岑彬抬眸看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森寒,既然此路不通,只得另辟蹊径。
车又行驶了一段路,路过逐渐熟悉的街道,萧岑彬才回过神来。
“干什么去?”
“这里离你哥公司近,当然是去找你哥吃午饭咯!”陆枫又恢复了不正经的笑脸。
——好不容易有了能进出萧岑安公司正当理由,那必须得把握住机会,多去啊!
萧岑彬满脸写着‘要见哥哥了,我很开心’,浑身散发着幽幽怨气,“不准给我哥说!”
“额——那得看心情了。”
萧岑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