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铮的脑袋一片空白,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声。
他不明白,池鱼怎么会是嘉钰集团的董事长池嘉钰。
池鱼和他在一起三年,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水平,没有任何能令人起疑的地方。
之前知道池鱼家境不凡,有那样卓越的家庭之后,傅铮也只是以为池鱼是什么普通的豪门而已,但现在,池鱼居然是嘉钰集团的董事长。
傅铮就是再无知,也知道嘉钰集团和行业内的领头羊嘉树集团是兄弟集团,是华容集团的池先生为了庆贺自已两个儿子的诞生而成立的公司。
而这三个集团公司背后的池家,是金融世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存在。
但是......但是池鱼怎么会是池嘉钰呢?!
池鱼怎么能是嘉钰集团的池嘉钰呢?!
他怎么就能是那个池家的人呢?!
傅铮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巨大的冲击让傅铮怀疑自已在做梦。
而池鱼在落座之后,已经开始侃侃而谈,他从容又淡定,自信又强大。
在座的所有人都比池鱼年长,却没有一个人敢看轻池鱼。
池鱼平静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到了会议室各个角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各位早上好,欢迎各位莅临嘉钰集团,参与度假山庄项目的评标工作。”
“在此,我想再次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个项目,嘉钰集团的度假山庄是......”
傅铮旁边的公司总裁王总兼此次投标的组长,偶然侧目,看见傅铮失魂落魄,神游天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声提醒道:“傅铮。”
一声轻唤并没有唤回傅铮游离的神思。
王总眉宇间的褶皱更深,用带了怒意和警告意味的声音再次叫了一声:“傅铮!”
傅铮骤然回神,转头便看见了总裁生气不满的样子,当即所有的心神都收拢回来。
“是,王总?”
王总看了主位一眼,很快将略显不满和怀疑的眼神放在了傅铮身上,低声道:“傅铮,今天是我们能否能拿下这个项目的关键日子,你要是在这种场合掉链子,你自已看着办!”
傅铮眉眼低垂,不敢言语,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勉强将心神放在了面前的标书和宣讲材料上。
等得池鱼发言结束,便是各个公司准备的竞标演讲。
傅铮所在的建筑公司排名靠后,等得傅铮开始发言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时间。
傅铮做了得体的自我介绍和公司介绍,在触及到池鱼似笑非笑的目光之后,原本了熟于心的发言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这片刻的停顿,已经让在场的人全部将目光落在了傅铮身上。
顿时,傅铮只觉得芒刺在背,后背泛起了细细麻麻的汗意,让他产生了一种麦芒骚挠皮肉的痒麻和微痛之感。
而后,傅铮原本顺畅的发言几次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停顿,尤其是在池鱼偶尔将目光落在自已身上的时候,这种停顿变成了忘词及错漏的低级错误。
池鱼的注视,在全场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之前其他公司代表发言的时候,池鱼也会在翻看标书的同时,去看去听其他人的宣讲。
偏偏傅铮心里有鬼,这种注视在傅铮心里便成了别有用心,别有意味。
病房里那场剖析,让傅铮在池鱼这里变成了透明人。
磕磕巴巴又漏洞百出的发言结束之后,傅铮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已搞砸了。
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谋划,全部前功尽弃。
到了这种时候,傅铮甚至不敢再去看王总的表情。
傅铮发言结束之后,嘉钰集团董事长特助宣布会议暂停,客气周到地请在场人员前往餐厅用餐。
傅铮余光看着池鱼在嘉钰集团一众高管和助理的簇拥下率先离去。
他走在人群最前面,像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帝王。
若说之前以为池鱼是普通豪门的傅铮,还敢产生拿池鱼做垫脚石的想法,那在知道池鱼就是池嘉钰以后,傅铮连这种妄想都不敢再有。
飞黄腾达和死无葬身之地,傅铮分得清。
傅铮和他们公司的一行人走在队伍最后,王总在出了电梯进餐厅之前,将傅铮叫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左右看了一圈后,低声斥责道:“傅铮!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不是对自已的准备信心十足吗?来之前你怎么打的包票你还记得吗?!”
“你说在同行业里,我们公司的竞争力属于上乘,加上你出色的标书和演说,我们中标不在话下!”
“来之前你自已非要这个宣讲的机会,好嘛,机会给你了,可是你今天是怎么表现的?!”
“傅铮,你太让我失望了,也太让公司失望了,今天这么一出,我们公司完全沦为了行业笑柄!”
傅铮低眉顺眼,没有为自已辩驳一句。
事实上,傅铮自已心里也清楚,今天这场本来就希望渺茫的评标,因为傅铮的失误,他们公司已经被逐出了决赛圈。
嘉钰集团的接待人员过来请傅铮他们过去用餐,暂时将傅铮从闷头挨批的境地中解救了出来。
傅铮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胸腔里的那颗心反而更深地沉了下去。
原以为凭借此次出色的表现,傅铮能挽回自已在公司的声誉和地位,现在看来,回去之后傅铮能保持住现在计划部副经理的位置都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这么大的项目,因为傅铮而功亏一篑,那后果,不是简单的降职调薪就能解决的。
傅铮和自已公司的人进餐厅的时候,其余公司的代表已经落座。
嘉钰为了今天的招待,专门腾出来了一整层的餐厅,专供与会人员就餐。
池鱼作为嘉钰集团董事长,今天也在餐厅里面就餐。
傅铮坐下的时候,余光一扫,就看见好几个行业里面的大拿想要去池鱼所在的圆桌落座,却被池鱼的特助挡了回来。
这几人被挡了回来,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快,反倒流露出些许的赞扬之色。
傅铮知道,未开标之前,池鱼这样的举动,恰好是在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