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观念中的Alpha们一样,理事长宫擎在私下里,也是这般傲慢自大。
这番言论,何其耳熟,何其荒谬,偏偏这些Alpha们奉为圭臬,不思悔改。
池鱼也平静回道:“如果仅仅是想要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也算是一种错误,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需要改革。”
“如果占了全国人口三分之二的Beta永远只能从事底层行业,靠廉价的劳动力获取微薄的薪水,那么就足以说明,你们杰出卓越的Alpha,在政治上是失败的。”
闻言,宫擎没什么情绪地低叹一声“真是冥顽不灵。”
池鱼回敬道:“彼此彼此,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理事长,以及——所有的Alpha。”
“人的固有观念是最难改变的,身为Alpha让你们有了优越感,有了高人一等的傲慢,而这种傲慢自大,于我们看来,同样是冥顽不灵,可笑至极。”
宫擎眼中划过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那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攫住池鱼,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孔,宫擎叹道:“还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年轻人。”
而后,宫擎眼中带上了点别有意味的笑容,缓慢道:“你这样的顽固分子,真的让我有点苦恼。”
话音一转,宫擎继续道:“但是我最喜欢的,也是处理你们这种顽固分子。”
说罢,理事长宫擎右手一抬,掌心向内手背向外,用一种上位者姿态,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手势。
一边的秘书见状,立即恭敬上前,打开了面前巨大的投影。
池鱼随着宫擎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书房对面的墙上,是一张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幕布,投影仪打开,上面便将电脑里的画面投射到了幕布上。
画面展开,池鱼这才看清,宫擎让他看的,是被关押的那一百个领头的Beta平权主义者。
他们看起来被关在一个露天的刑场上,全部被蒙住双眼,缚住了双手双脚,嘴上缠着胶带。
池鱼瞳孔一缩,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对面将这些平权主义者团团围住的警卫们,像是接到了指令一般,默不作声地上前,一个一个,对这些平权主义者实施处决。
枪决。
一百个志同道合的并肩人,一百个素未谋面却一直并肩作战的同行者,一个又一个,死在池鱼面前。
落在池鱼眼睛里的,是一个又一个冒血的枪口。
池鱼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度过这两分钟的,在他眼前,时间被无限拉长。
池鱼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嘶吼,有没有泣血,有没有哀求。
他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尖锐的耳鸣让他的世界陷入了光怪陆离之中。
然而,搅弄风云的刽子手并未就此罢手。
屏幕上,尸山血海里,再一次映入画面的,是池鲤。
被人扣着手铐,蒙住双眼的池鲤。
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间隙,下一秒,画面中的池鲤,便和前面那一百个平权主义者一样,额心冒血,倒在了地上。
池鱼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理事长宫擎翘起的双腿,以及,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理事长宫擎看着倒在地上的池鱼,眼里是意犹未尽的神情,从始至终,他连动作都没有变过,一直坐在自已的位置上,便轻而易举地进行了一场屠杀。
面对敌人,最高级的手段,永远是诛心。
理事长宫擎这种诡谲的政治家,最会的,就是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
肉体的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意志的崩塌。
池鱼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的便是熟悉的吊灯,思绪缓慢转动,池鱼恍惚明白,自已居然又到了云湾的别墅。
下一秒,昏迷之前的那些画面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池鱼的脑海。
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把尖刀在搅动,让池鱼泛起尖锐的刺痛,耳朵也轰鸣阵阵,让池鱼听不见任何声音。
精神上的痛苦,让池鱼整个人陷入了极端狂躁与摇摇欲坠两种复杂交织的情绪之中。
下一秒,池鱼翻身而起,却浑身乏力,肢体软得像是煮过头了的面条一般使不上力。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池鱼像软体动物一般,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想要离开这个牢笼,想要再次拿起武器,为自已的同伴报仇雪恨。
就在池鱼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落入池鱼视线里面的,便是漆黑锃亮的皮鞋,这让池鱼霎时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呕吐感和血腥感。
视线顺着修长的双腿上移,池鱼看见了面色冷厉的宫承煊。
宫承煊居高临下,看着面色惨白而眼神又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池鱼,冷声地问道:“想去哪里?”
那双眼睛看着池鱼的时候,满眼冷漠,之前的脉脉情意已然消失不见。
池鱼不想说话,却依旧执着的想要离开。
宫承煊看着像蠕虫一般奋力爬行的池鱼,蓦然伸腿,彻底将门口堵死,让池鱼无法再往前一步。
冷漠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落下:“想去哪里?”
池鱼用嘶哑不堪却同样冷漠的声音,缓慢说道:“去杀人。”
“我要让宫擎,让宫家人,让所有的Alpha,为无辜枉死的人偿命!”
宫承煊蓦然一笑,带着点讥笑之意:“就凭你?池鱼,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现在的你,是一个没有了社会身份的人,在所有的系统里,你都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而我,把你从死神手里带了回来,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牢笼,这一辈子,直到你死去,你都只能存活于这一方天地,外边的世界,再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想杀人,先看看自已有没有这个能力,别说现在的你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你有能力,能再一次从云湾逃离,也要看看自已有没有本事能走到其他宫家人的面前。”
“有时候,痴心妄想也是一种愚蠢。”
这一番话,说得平静又随意,带着上位者不显山不露水的威势与压迫,那双眼睛看着地上的池鱼,也像是在看一只被折断了双翼再也无法飞翔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