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煊听出了池鱼话里的嘲讽,微微抿了抿唇角,慢慢说道:“我没有冷漠无情,狠辣诡谲。”
这话说出来,宫承煊自已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当即转移话题:“事情虽然闹得大,但是都已经处理好了。”
池鱼反问道:“处理好了?陆允痕抓到了?”
宫承煊低声道:“暂时还没有。但是网上已经平息下来了。”
池鱼早就从温瑾那里知道了陆允痕安全的消息,有此一问,只是为了下面的话题而已。
池鱼淡然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了么,怎么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无所不能的宫家人,也会马失前蹄,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
宫承煊神色间有些不虞,口吻厌恶道:“谁知道陆允痕居然能抵挡住信息素的压制,还用那副木偶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池鱼默了一瞬,而后问道:“这次她连腺体都划破了,陆家还能保得住她么?”
宫承煊仗着池鱼看不到,眉宇间染上狠戾,淡声道:“保不住,她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让宫家四面楚歌,我父亲腹背受敌,遭人攻讦,我父亲不会放过她。”
“而且她私自损坏腺体,致使孩子流产,我大哥也不会放过她。”
“就算退一万步,陆长山为了两家联盟,也不会再放过她了。”
池鱼缓慢地笑了一下,轻叹道:“啧,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我要是陆允痕,有这么显赫的家世,显耀的夫家,一定安分守已,好好当一个权贵太太。”
这话说到了宫承煊的心坎上,宫承煊狠戾之情散去三分,说道:“所以说,不是人人都会理智的思考,被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洗脑以后,便会无可救药。”
在宫家人和其他的权贵眼里,陆允痕完全是脑子不清醒,自掘坟墓。
池鱼:“行了,你们家这些事我也不想知道,说来说去的没意思,你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想办法去抓捕陆允痕,别在我面前出现。”
池鱼最近要谋划的事情有很多,与姜白羽池鲤等人碰面的次数也会更多,宫承煊这样隔三岔五地出现,并不是一件好事。
宫承煊自动忽略了池鱼那句别出现,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说道:“抓捕陆允痕的事情不用我管。”
话音有了十秒的空隙,宫承煊又说:“但是后面半个月,我都来不了,等我从国外回来再来看你。”
这是今早才最终定下的事情,从前的宫承煊有时候一去国外就是一两个月,也不曾有什么牵挂,但是今早确定下来之后,宫承煊心里总是惦记着池鱼。
所以才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依旧抽出时间来池鱼这里,和他说说话。
仿佛这样,便能让心中泛滥的情感暂时得到遏制,支撑宫承煊在国外半个月的时间。
池鱼这时候倒是愣怔了一下,他们的活动日期就在一周后,这巧妙的重合让池鱼不得不在意,于是池鱼状似无意地问道:“国外?你们家现在处于危难之际,你要去国外?”
宫承煊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陆允痕这次造成的影响不小,国外的平权组织也蠢蠢欲动,我和——助理去国外和相关人士进行洽谈。”
池鱼没忽略宫承煊那微妙的停顿,当即心思一动,宫承煊明面上是金融巨鳄,这种政治意义上的洽谈会晤,怎么着也轮不到宫承煊。
除非,宫承煊是陪伴理事长宫擎出席,到时候理事长宫擎处理政治层面上的事情,宫承煊从商业上提供协助。
所以说,宫承煊刚才的停顿,说得就是他和宫擎,只是理智让他及时意识到不对,而后不着痕迹地改了口。
这说明,理事长宫擎这次的国外访谈,应该是秘密进行。
这对池鱼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宫擎不在国内,意味着他们的活动将会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也会有更好的效果。
宫承煊不在国内,意味着池鱼的行动不需要额外抽出心神来防备他,也意味着池鱼与姜白羽的见面会简便许多。
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条件都完美无缺,现在,差的就是等待。
短短几秒钟,池鱼便将这些弯弯绕绕想了个透彻,而后,池鱼像是一无所觉般,依旧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行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都和我无关。”
“我要睡了,别再烦我。”
说完,池鱼转身踢踏着回了卧室。
门外的宫承煊听到池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眼里慢慢地露出一丝怅惘,唇角也不受控制地噙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
次日一早,宫承煊与宫擎乘坐政府专机,低调起飞,接下来半个月,他们将会辗转于数十个国家,进行政治与商业上的谈判与合作。
六天后,池鱼与姜白羽等人暗中策划的第一次Beta群体平权游行在首都举行。
与前两次Omega游行抗议不同的是,这次的Beta游行活动,没有直接从中央大街开始,反而是化整为零,从首都各个街头巷尾开始。
Beta平权主义者按照既有的安排,从大街小巷开始,振臂高呼,呐喊着平权口号,确保所有人都能看到听到。
与此同时,网络直播也同步启动,亿万民众可以实时观看各个路口的游行活动。
首都道路千万条,条条都有Beta平权主义者的身影。
他们高呼平等理念,倡导平权行为,像是万千火种撒入了荒野一般,迅速地在民众中燃烧起来。
作为主要组织者之一,池鱼在家里,实时观看各个街道的情况。
半个小时之后,千万个Beta平权主义者从各个路口汇集到了中央大道的一头,开始朝着联盟政府广场行进。
又二十分钟后,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的Beta平权主义者冲破层层安保防卫,径直占领了联盟政府前面的中央广场。
半个月前站在那尊巨大的联盟政府标识之下的陆允痕,现在变成了Beta平权主义者。
人虽不同,但他们眼里,都是如出一辙的狂热与亢奋。
他们在为自由而战,为平等而战,为应有的权力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