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煊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却也没再说什么话,转身上楼。
回到书房,宫承煊在监控之下,完成了需要处理的文件。
而后走过长长的幽暗的走廊,回到那个空旷而沉闷的卧室休息,房顶的监控,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宫承煊阖上眼眸,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看似熟睡,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池鱼。
往年宫承煊也是过年前两天回到主宅,留池鱼一个人在云湾。
池鱼在云湾的时候,不喜欢别墅里有其他人,所以保姆保镖厨师什么的,都是住在云湾后面的小楼里面,前边的主别墅就只有池鱼和宫承煊两人。
那每逢过年的时候,宫承煊回了主宅,池鱼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感觉到孤单。
会不会也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样的心绪一起,漆黑的夜便好像格外漫长一些。
黑夜中,宫承煊突然就生出了将池鱼揽进怀里的冲动。
明明在他们同居的四年里,宫承煊从未有过一次将池鱼拥进怀里的举动。
无数次热情扑上来的池鱼,都被宫承煊冷淡又强势地推开。
现在,这种却渴望来得迅猛又强烈,一念起而一发不可收拾。
过完年没两天,就是联盟理事长长子,陆军少将宫继冕与陆军司令长女陆允痕的订婚典礼。
池鱼和池鲤饭后闲来无事,一起在电视上看了这场盛大的典礼。
依旧是奢华无比的酒店,依旧是军政商三界巨头云集的宴会,依旧是喜庆又高雅的盛典。
画面中的宫家人和陆家人皆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是如出一辙的矜贵高傲。
典礼的主人公,宫继冕与陆允痕站在一处,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只是,池鱼看着这直播画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迟疑了两息,池鱼若有所思地缓慢开口:“阿鲤,你有没有觉得——”
池鲤看着画面中站在宫继冕身后,西装革履,格外引人注目的宫承煊,心神一顿,问道:“怎么了?”
池鱼目光在直播画面上流转一圈,又回到池鲤身上,说完了之前的未尽之言:“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陆军司令的长女,陆允痕,有点奇怪?”
话题意外落到了不曾注意的人身上,池鲤收敛心神,将目光再次放在了还在直播的画面上,开始仔细观察池鱼说到的陆允痕。
这一看,池鲤也发现了端倪。
两人目光一碰,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池鱼定定说道:“这个陆允痕,看着有点僵硬。”
池鲤点点头,应道:“是。”
“就是僵硬,感觉她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都不太自然。”
池鱼再看了一会儿,喃喃道:“不光不自然,还有些迟缓。”
池鲤目光扫过画面,再次应和了池鱼的说法。
显然,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Omega地位虽然比不上Alpha,却因为自身的生育优势和能与Alpha匹配的信息素,也是属于特权阶层的。
陆允痕是Omega,又是联盟陆军司令的女儿,不管她是否对这桩联姻满意,都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状态。
若是陆允痕对联姻满意,便是喜不自胜,笑容满面;若是不满意,这种场合下也会装作满意的样子。
这两种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应该出现动作迟缓僵硬的状态。
池鱼和池鲤分析了半天,也得不出什么有效答案,只能暂且搁置下来。
只是让池鱼没想到的是,白天还在订婚现场的宫承煊,晚上却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家门口。
门铃响起的时候,池鱼正在码字,灵感被打断让池鱼很不爽,这种不爽在看到猫眼里面的人是宫承煊以后,更加强烈。
池鱼简直要被宫承煊这种没有契约精神的行为气笑了。
说好了是最后一次谈话,却在前几天出现在小区外边儿,莫名其妙地送来了两个灯笼,现在还再一次找上门来。
站在门外的宫承煊已经换掉了典礼上那身定制西装,换了另一身低调一些却同样华贵的黑色西装。
池鱼心情不好,语气更加恶劣,隔着门板问道:“宫承煊,出尔反尔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记得上次是你自已说了的,只谈最后一次。”
“我也和你说了,让你不要再出现,不要再打扰我,你现在又来干什么?”
门外身形高大,肩背挺阔的宫承煊微微垂下眼睫,又低又轻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过来:“家里厨师今晚的汤熬得很好,我带一壶让你尝尝。”
这句话的真实性,可能连宫承煊自已都怀疑。
与宫承煊相处了八年的池鱼,也对这句话的真实性留有百分之百的不信任。
半夜送汤这种事,怎么看都和宫承煊这种天生就高高在上的人不搭边。
之前在大学期间的池鱼倒是经常在宿舍熬了各种汤品给宫承煊送过去,但是宫承煊没有一次收下。
同居之后的池鱼也经常给宫承煊煲汤,宫承煊虽然会喝,但是向来也没什么欢欣的神色。
现在两人结束了,宫承煊反倒做出这种讨好一般的小动作。
池鱼心里为宫承煊这种无赖行为感到无语,在极为不雅地翻了个无人看见的白眼之后,池鱼没好气地回道:“宫承煊,你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了,我们结束了这句话我已经说得不耐烦了,你到底能不能又一次能听进耳朵里、记在心里?”
门外的宫承煊声音又低了一点儿,像是带上了委屈一般,说道:“我知道我们结束了,我只是想让你尝一尝现熬的汤。”
门内的池鱼一噎,而后漠然回道:“宫承煊,我们结束了,我不会收下你的汤,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东西,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话,池鱼不耐烦再和宫承煊纠缠,当即下逐客令:“你走吧,别再来了,也别再做这些可笑的事情,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全部不会要。”
这话说得直接,又不留丝毫情面,宫承煊很久没说话。
等得外边楼道的灯自动熄灭以后,黑暗中的宫承煊仿佛终于丢盔弃甲一般,缓慢而又诚挚说道:“池鱼,我只是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