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的时候,池鱼正在被卡文烦得要死。
咚咚咚走过去,带着火气打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的人,不算陌生。
来人俊秀儒雅,一身得体修身的银灰色大衣,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皮鞋,站在那里便像是带着春风一般柔和。
看见池鱼,来人教养良好地微笑了一下,语调平缓柔软地做自我介绍:“池先生你好,我是温瑾。”
“宫承煊宫先生暂定的的未婚夫。”
池鱼愣了一下,面色有点冷地问道:“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和宫承煊没有关系。”
池鱼态度不好,温瑾却丝毫不介怀,没有任何攻击性地看着池鱼,温和道:“池先生,可以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池鱼定定地看了温瑾一会儿,侧身让开位置。
温瑾身上没有一点富贵人家的骄矜之气,也没有身为Omega的优越感。
他眼神一点儿也不乱看,走到沙发前规规矩矩地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做出了一副深入交谈的模样。
池鱼踱步过去,用一次性杯子接了热水放在温瑾面前,然后在温瑾对面坐下。
温瑾端起那杯温度适宜的水喝了两口,而后有点犹豫地说道:“池先生,不瞒你说,今天并不是我自愿过来打扰你的。”
池鱼一愣,漂亮的大眼睛露出点疑惑,问道:“那是谁让你来的?”
温瑾没有丝毫隐瞒地说道:“是理事长,宫擎先生。”
池鱼直白问道:“那理事长让你过来干什么呢?”
温瑾却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池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你的日常生活处于全方位的监控之中。”
温瑾这样说,难免显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太过诚恳,反倒让池鱼有些无法招架。
池鱼顿了一下,也选择据实以告:“是,我在搬到这里之前,在一个老旧小区住过一段时间。”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被窥探,所以才搬到这里。”
“最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了。”
温瑾摇摇头,语气温和而肯定地说道:“不对,池先生,现在的你,依旧被监控,你没有感觉,只是因为监控的人做得更隐秘了而已。”
池鱼面上的表情僵住,有些不可置信。
温瑾看着池鱼的反应,索性说得更加明白:“池先生,现在我们的对话,也在被监听。”
温瑾知道自已一个陌生人,上来就这样说,难免有些不妥。
于是温瑾试探着问道:“这样吧,池先生,我知道我的话很冒昧,你不信任我也很正常。”
“恰好我会一点拆解这些东西的技巧,让我试试看,好吗?”
池鱼顿了一会儿,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温瑾。
他看不出温瑾有任何的企图,温瑾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池鱼,他是真心帮忙的。
良久之后,池鱼回道:“好。”
温瑾露出一个轻松点儿的笑意,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后又脱了自已的大衣随手放在沙发上,而后便从入门处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单膝跪在地上的纤细腰身,绷出柔韧的弧度。
之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但是搬家后并没有出现,池鱼其实并不觉得温瑾能找出什么。
但是这种想法在温瑾从玄关上方拆出第一个极为细小的摄像头后,骤然打破。
紧接着,温瑾在卫生间、客厅、厨房、卧室、阳台这些地方,拆除了五六个一模一样的摄像头。
温瑾将这些只有米粒大小的摄像头放在茶几上,口吻自然地说道:“这种摄像头是军用的,隐秘性与清晰度都是最高级别,在监控画面的同时,还能收录声音。”
温瑾被眼前这些东西惊了一下,也被温瑾看着文雅温和,却有着这样高超的技巧而震惊。
愣神片刻,池鱼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搞这个?”
寻常人哪里会接触到这些东西,还了解的这么清楚,拆起来更甚干脆利落。
温瑾有点开玩笑一般,顺口说道:“不瞒你说,我的理想,便是成为一名器械工程师。”
池鱼大眼睛里情绪复杂。
温瑾又坐了下来,说道:“池先生,想必你现在应该对我有一点信任了?”
池鱼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告诉了温瑾答案。
于是温瑾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回答池先生一开始的问题。”
“面前这些监控设备,就是理事长让我过来的原因。”
池鱼不解道:“这些东西和理事长有关系?”
温瑾淡然道:“和理事长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监控你的人,和理事长有关系。”
池鱼神情一凛,低声问道:“是谁在监控我?”
温瑾唇瓣轻启,吐出三个字:“宫承煊。”
池鱼的疑惑没有涣然冰释,反而越发扩大。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结束了,宫承煊为什么要对他做出监视的举动。
温瑾手里握住温热的水杯,用一种无可奈何又别无他法的神情,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和宫先生已经结束,但是宫先生现在的所作所为超出了理事长所能容忍的界限。”
“所以,他让我来你这里,一来警告你,二来警告宫先生。”
池鱼思绪转了一圈,漆黑的眼睛看着温瑾说道:“但是理事长没让你告诉我监听的事情吧?”
温瑾露出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赞扬道:“池先生很聪明。”
“理事长的意思,是让我以宫先生未婚夫的身份,让你远离宫先生。”
理事长宫擎,将所有人拿捏在手里,不允许任何一个棋子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现在宫承煊这个棋子出现了一丝偏差,就得由温瑾这个棋子利用池鱼来掰正。
池鱼明白了温瑾的意思,在不可思议的同时,竟然觉得温瑾有点可怜。
这样一个柔和雅致的人,竟然要被命令着,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温瑾要是一上来就以宫承煊未婚夫的身份,趾高气扬地命令池鱼做些什么,池鱼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偏偏温瑾打一见面,就将姿态摆得端端正正,话也说得明明白白,这样的人,才让池鱼觉得可惜。
静默良久,温瑾手里的温水已经冷透,握在手里,冷意从手心传到了心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