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接待
曲终人散，现在也到了告别的时候。
“停车。”我向司机道。
司机望向后视镜中的裴明城，请示道：“少爷？”
“停下吧。”裴明城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没了睫毛的遮挡，他眼下的倦怠更加明显。
车停在路边，裴明城淡淡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可以自己回家。”望着裴明城蓦地皱起的眉头，我解释道，“周行沛不在，我们没有做戏的必要，如果你送我回去，我爸妈会误会的。”
裴明城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但他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你这样避之不及，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许是喝了酒，他语气中带出些烦躁。
我沉默着，识相地没有开口。
裴明城抬手揉了揉眉心，也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差，他抬了抬手指，示意道：“开门，让她下车。”
下车后，我目送裴家的车远去。
我到家时，已经月上中天。
我打开家门，本以为父母已经休息了，没想到客厅中还亮着灯，整间屋子亮堂堂、暖融融的。
是父母一直等待我归家，为我留了一盏灯。
方才有些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我在玄关换下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
我以为脚步已经足够轻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在沙发上小憩的父亲。
“岚岚回来了啊。”父亲揉着眼睛坐直身体，面上还有些困顿。
“妈妈已经去睡了吗？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休息？”我坐在父亲身旁，双手捏上父亲的肩膀。
父亲操持着舒氏公司，整日操劳伏案，肩膀一遇阴雨天便整日疼痛，头上更是早早就生出了华发，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些。
父亲如此辛苦，我这个女儿之前却从未为他、为舒家做过什么，只知道沉溺于小情小爱，整日追着周行沛跑，弃自家公司于不顾。
思及至此，我鼻头一酸，决意这一世要有所改变。
这一次，我要护的不仅是自己，更要护父母与整个舒氏。
“你妈妈撑不住，已经去休息了。”父亲满脸欣慰，拍了拍我为他捏肩的手，“我们岚岚真是长大喽，还知道给父亲捏肩了，女儿就是好，像冬天里的小棉袄一样。”
听着父亲的话，我更加心酸。
仅仅是为父亲捏个肩而已，这是天下儿女都应尽到的孝道，在父亲眼中却是我长大的体现，由此可见我以前有多不懂事。
我轻声道：“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以前是我疏忽了。”
“这一转眼，岚岚都二十多岁了，都能自己去酒会了。”父亲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骄傲，转眼又忧心起来，“我们岚岚第一次参加酒会，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见父亲关心我的安危大于酒会成果，我心中只觉温暖，不由得笑起来：“我是您的女儿，您威名赫赫，怎么会有人敢欺负我？”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连声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父亲豁出这张老脸也得给你教训回去！”
“爸，您放心，今天的酒会很是顺利，我结识了不少合作对象，相信一定会对舒氏有所裨益的。”说笑过后，我与父亲提起正事，“其中有位王总，我很是看好他的科研成果，听说您与他有些交情。”
父亲思索一番，从脑海中搜出此人：“你说的王总莫不是王通海？”
我颔首：“正是王通海。”
父亲皱起眉头，面带忧虑：“此人我听说过，他是王家继承人，却自己办了个科技公司，一直不温不火，经济效益很差。听说最近他研发出了新技术，却难以推销出去，想必不是什么好技术，岚岚啊，你涉世未深，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见父亲没有与王通海合作的意向，我垂下眼帘，在心中思忖。
父亲虽关爱我，却不是只会溺爱的人，他不会一味听从我的话，认定的事很难改变，除非拿出论据，结结实实地将他说服。
我既不能告诉父亲我是重生而来，知晓王通海日后的发展，更不能简单明了地直接劝他与王通海合作，这样他只会觉得我是小孩子做派，更加不会准许。
但与王通海合作的机会十分可贵，我不绝能将其拱手让人。
“您且听我说。”我柔声道，“在去酒会之前，我已经细细思量过舒氏的缺陷。”
“我们缺乏专业的科技成果转化指导，现有的科技中介服务市场不发达，服务功能水平较低，高校院所专家又只擅长做基础研究，但我们企业侧重的是应用研究和开发研究。”
父亲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眸中有了思索之色。
我抽丝剥茧地一步步分析下去：“因此就算有了科技成果，我们缺乏转化管理团队专业化人才，难以将科技成果落地实施，资源也无法进行有效整合，久而久之，必然会出现企业效益被科技创新不足所掣肘的局面。”
父亲面上有些震惊，他感叹道：“我没想到你对公司境况竟有如此深刻的研究，你说的这些问题都是舒氏切实存在的，可王通海又与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王总是技术人员出身，有丰富的实操经验，属于高层次科技骨干人才，同时，他又精通管理，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才，与王总合作，百利而无一害。”我下了结论，又补充道，“王总研发出的新技术或许也对企业有益，不过这些总得见面谈了才知道，如果您觉得为难，不妨见一见再下定论。”
“爸爸答应你，会与王总见一面。”父亲热切地望向我，像是发现了可造之才，“但我对你有一个要求。岚岚，你在商业上的才能不逊于我，我希望这次与王总的合作，你也一起参与进来。”
父亲的要求正合我意，我顺着父亲的话答应下来。
第二天，王通海带着特助如约来到舒氏，由父亲与我亲自接待。
待互相介绍过后，王通海介绍起身边跟随的青年：“这位是我的特助，刘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