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落水
我拿出那支本来作为裴明城生日礼物的钢笔，在手中摩挲着。
这份礼物是在感激裴明城时买下的，本想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可中途意外频发，如今我与他闹到这种地步，看来这份礼物是没有送出去的时机了。
我叹了一口气，刚想收起钢笔，身后便响起浅浅的足音。
我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裴明城……回来了？
我动作一顿，心中不由得期待起来，下意识将钢笔收起：“裴……”
我回头望去，见沈沁与程暄娇分立于我身后两侧，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眯起眼睛，望了一眼不知深浅的泳池，警惕起来。
程暄娇洋洋得意：“舒梦岚，你如此费尽心机地靠近裴明城，这下如何？我都看到了，他没和你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恐怕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和你又扯上关系了？”我毫不留情地回嘴，“建议你少管闲事，谨慎地分配你匮乏的脑容量，不然你以后可怎么从我手里抢合作啊？”
程暄娇眉头一拧，刚要开口，便被沈沁抢先。
沈沁扬起唇角，缓缓道：“舒梦岚，你早该知道，你不该对有的人动心思，否则下场……就不会像这一次一样简单了。”
“哦？”我挑了挑眉，反问道，“这一次是哪次？是你指使贾惜文偷走焕锦公章的那一次，还是你偷走我毕业论文的那一次？所谓的‘这一次’可以指代太多了啊，沈沁。”
夜风吹拂，沈沁的发丝飘扬起来。
沈沁嘴角上扬，语气平缓：“我也很想与你有共鸣，但我实在是做不到，因为这些事，都与我毫无关系，什么公章，我更是听都没听过。”
“是吗？”我沉吟，心中全然不信。
“原来你经历过这么多次失败啊，我真是……”沈沁拉长了语调，一字一顿道，“有些心疼你了呢。”
“心疼我？我倒是很心疼贾惜文，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甘愿为你抵罪？”我冷笑一声，目光直视沈沁，“心虚了？”
沈沁抿着唇，沉默不语，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我不信沈沁的话，可抵不住有人上赶着信任她，想要帮她出头。
程暄娇微微一怔，旋即道：“你别污蔑人了，沈沁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她是绝不会做出你口中之事的！”
沈沁勾起唇角，亲热、地挽住程暄娇的手：“暄娇，谢谢你肯相信我。”
我觉得颇为奇异：“程暄娇，你的脑子是都用在商业计划书上了吗？连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真是可惜了。”
“你什么意思？说我笨？你不知天高地厚，和沈沁抢一个不属于你的人，你才蠢呢！”程暄娇面色一变，当即恼火地向我伸出手，看样子是想要推搡我。
可是她忘了身后就是泳池，我戒备已久，闪身躲过她的手。
程暄娇刹车不及，因惯性而向前倒去。
程暄娇面上的血色当即褪尽，在泳池的边沿前后摇摆，她尖声叫道：“沈沁，快来帮帮我——”
我好整以暇地望着两人。
沈沁想要伸手，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缩回手去，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秒，两秒，三秒。
程暄娇终于坚持不住，“噗通”一声沉入水中：“救、救……咕噜咕噜……命……咕噜……”
沈沁用眼角扫了我一眼，当我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沈沁疾步来到泳池边，向下伸手作救援状，大喊道：“梦岚！睻娇不过与你争执几句，你怎能把她推下水？来人啊，快救人——”
沈沁的呼喊声与程暄娇的挣扎声如同一曲交响乐，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一时十分嘈杂。
我忍无可忍，泳池与她近在咫尺，我伸手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很快，在池中挣扎的就变成了两个人。
沈沁随着水波起伏：“……咕噜……救……咕噜噜……我不会游泳……”
三月的天，纵使已经开始回温，在冰凉的水中泡着，也不是好受的。
我拍了拍手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走。
方才沈沁喊得那么大声，宴会厅中的人早就已经听到了。
我与前来营救的人对上视线，脸不红心不跳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我走到宴会厅的角落，冷眼望着泳池的出口。
几分钟后，裴明城抱着沈沁走出来，他的目光仿佛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我对上他的视线，见他的眸中仿佛有几分……怨气。
我微微一怔，裴明城的目光便与我错开，我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下一瞬，他与沈沁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沈沁有难，他就去救了，如果落水的是我，他未必会有这么着急。
我心头火起，懒得去理会他。
宾客们议论纷纷，显然是都听到了沈沁落水前的呼喊，目光向我递来，自以为隐晦，实则十分明显。
我笑着扬声道：“程小姐与沈小姐不慎落水，想必是池边水滑，大家玩闹时要小心了。”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口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沈小姐呼救，说是您把程小姐推入水中的，这……您作何解释啊？”
“她无需解释。”江至峤的声音响起，她缓步走至我身前，替我挡下那些怀疑的目光，“我亲眼看到程小姐与沈小姐是打闹时落水的，你们在怀疑什么？这可是舒总举办的宴会，难道她会在自己的宴会上把客人推下去吗？”
“……是，您说得有理。”那人讪笑着退了回去。
“多谢你了。”我望向江至峤，没想到会被这个今天刚认识的人维护。
方才他在不在泳池，我一清二楚，而此人哪怕说谎也要替我说话，动机倒是有几分不明朗了。
“要感谢我的话。”江至峤朗声笑道，“就请我吃饭吧。”
请他吃饭？
我心中有几分微妙，堂堂江氏，什么时候沦落到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江至峤笑着望向我，我想起裴明城的目光，答应了下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