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尘因为浓烟伤了嗓子,强压着抵抗袭击。
前有箭雨,后有追兵,插翅难逃。
“陆千尘,你怎么这么弱?”木樨抱怨一句,但还是把他扛在了背上,咱也不能把人丢下。
当他俩一起跳下房檐时,两支利箭直直插入了他的后背,陆千尘闷哼一声。
“怎么了?”木樨发觉异常,可现在要抓紧逃亡,没时间多问。
“咱们走。”陆千尘强撑着下来,悄悄伸手折断箭身,跟紧了木樨的脚步。
待回到府里,木樨才发现他嘴唇发白。
“你怎么了?”木樨扶住他,手沾上了濡湿的血迹,一片红色,“你受伤了!”
“把信收好!”陆千尘冷静地取出信件,让她放到地板下的暗格盒子里。
“你的伤,还是叫大夫吧。”木樨看伤口很深,血肉模糊。
“不可声张,你去打盆水来。”陆千尘让她打开柜子,里面有伤药和棉布,习武之人,伤药是常有的。
“水来了!”
“你帮我拔出来。”陆千尘手中将汗巾叠厚一些,避免自已因为拔箭而叫出声。
“我不会。”木樨没处理过这种伤,背后全是血迹,怕是有生命之忧。
“木樨,你得帮我,此事若她人知晓,必定节外生枝,况且,俞王爷必然还有后招,今夜闹这么大,怕是……”陆千尘没说完,万一不会这么糟糕呢。
“好。”木樨只能答应。
陆千尘将叠好汗巾塞入口中,手肘支在膝上,将后背露给木樨。
背上除了这两个箭伤,还有大大小小的疤痕十余处,触目惊心。
“我开始了。”木樨的手指摸到了他的皮肤,温热,甚至肿胀。
“嗯。”陆千尘只能这样回应。
那箭都已经带上了温度,若是不拔,恐怕伤及他性命。
木樨咬牙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拔箭。
陆千尘拼命控制住身体,手指狠狠抠入了大腿,背脊绷直,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疼痛的嘶吼咽在震颤的胸膛中,好似将他撕成了两半。
咚!
箭镞被丢入水中,盆里的水沾染血色,不过幸好无毒。
“还有一支,将军你坚持住。”木樨咬牙不看那边鲜血直流的伤口,手下用力一拔。
好似被雷电击穿身体一般,陆千尘双手青筋暴起,身子突然晃了一下,向旁边倒去。
“小心。”木樨赶紧拉住他,将他扶好。
“把金创药撒上去,包紧一些。”陆千尘的额头沾满了汗珠,一颗颗的淌下,抖动着嘴唇道。
“好。”刚刚擦完,一盆水已经变成血红色了,木樨将金疮药洒到伤口上,又用棉布裹了几圈。
“你还好吗?”
“帮我拿药。”陆千尘翻身斜倚着床,手指向书架上的一个大瓷瓶。
“这个吗?”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大红袖瓷瓶吗?木樨要来一下,确实有东西,将其翻转,倒出来一个灰色锦囊。
除了这个锦囊,这屋子里很多地方都藏了药,狡兔三窟,战场生活让陆千尘非常谨慎。
木樨左手将药丸塞入他口中,又送水顺下。
“多谢!”陆千尘道。
“你这样可以吗?”这样处理实在让她担心。
“没事的。”自已的身体自已清楚,陆千尘道,“还要麻烦你帮我把带血的这些衣服都交给沉香,让她去厨下炖一碗鸡汤过来。”
“好。”木樨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厨下。
沉香早在厨下生了火,她坐在石凳上发呆,直到木樨过来。从前都是将军亲自来的,以后开始不一样了。
“陆将军说,想喝鸡汤。还有这个也给你。”木樨将包裹好的血衣和箭镞都给她。
“嗯。”沉香提起一只食盒,“木樨小姐,给你鸡汤。”
“你就炖好了?”木樨惊讶。
“每次将军出门前,都会叮嘱奴婢炖鸡。”沉香答。
“嗯。”他们主仆已经形成了配合,木樨接下食盒。
“麻烦木樨小姐今晚多照顾下将军。”沉香就像府里的一个影子,总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这话,是她第一次说出口,毕竟自已是不能陪在将军身边的。
“将军伤还好吗?”沉香将衣服丢入火中,血腥味不一会就消散了,从前将军受伤也不叫旁人来,只会自已处理的。
“尚可,我先去送汤了。”
木樨只顾着陆千尘,便匆匆离开了。
待木樨回屋,陆千尘已经换上了玄色丝绸里衣,扎了个松松垮垮的腰带,躺在榻上休息,脸色还是苍白,但是已经没什么汗了。
“将军。”木樨放下食盒,“现在可要用汤。”
“我起来。”陆千尘觉得眼皮很沉,听见她的声音,强撑着精神起来。
“慢些。”木樨过来扶着他坐下,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后背伤处。
陆千尘动作缓慢,手中捏着勺子,喝了一口汤,瞧见她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木樨,你要不要喝一口?”
“啊?!”木樨从不与人共用一套餐具,除了阿禹,因此特别惊讶。
“你别往那看。”陆千尘道,“你脸上藏不住秘密,若是旁人瞧见,肯定很快就知道了。”
“那我不看了。”木樨低头,手指夹着手指,掩饰不住的担心。
“你真好。”她的心思藏不住,但是,陆千尘很开心,好像连伤口都不疼了。
咚咚!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沉香瞧见他俩,迅速垂下眼眸:“将军,俞王爷来了。”
“上茶,一刻钟后,我过去。”陆千尘道。
“可是你的伤……”沉香知道,来者不善。
“若是回避,更容易引起怀疑,沉香去准备!”陆千尘安排下去。
“难道他知道是你?”木樨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不一定,但是肯定会怀疑。”陆千尘必须打消他的怀疑,“还要麻烦木樨与我配合了。”
“配合什么。”木樨眨眨眼,不甚理解。
陆千尘勾勾手指,让她附耳过去。
“这怎么行!”木樨跺脚拒绝,脸刷的红了。
“是我思虑不周,可是眼下,只有这个法子。”陆千尘诚恳的请求。
小白兔落入了陷阱,木樨也做不到袖手旁观:“那说好是假的。”
“我向天发誓,绝不逾矩。”陆千尘竖起手指作誓言,“否则,终身无妻。”
只是这个誓言也太……
木樨与陆千尘两人灌了一壶酒下肚,又洒了些酒在身上。
俞王爷等了许久,已经耐不住性子了,甚至想往里闯:“你们将军呢?怎么还不来!”
沉香安抚道:“王爷莫急,将军马上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陆千尘脸色绯红,眼中有神,带着木樨姗姗来迟:“俞王爷,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