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A城实习是苏艾萌做梦都没想到的,毕竟A城离艾萌大学所在地相距甚远,离她的家乡更是南北对峙。大学临近毕业,同学都在忙着考研,找实习,找工作。很多曾经大家羡慕过的班对儿也都棒打鸳鸯,毕业季即分手季。艾萌学的生物技术,坊间传闻四大天坑之首--生化环材中的生物。她不是很喜欢大学里的生物专业课,觉得部分教课的老学究都是一些酸腐之人,整天拿着学生花钱买来的课时当做花式凡尔赛的舞台。相比而言,她更喜欢那些没什么帽子,专注讲课的大物/高数甚至马院的讲师。
“我们实验室做了XX研究,发了几篇sci,XX院士怎么怎么了......”
一些同学很明显听进去了,一个个眼睛瞪着比石榴还圆。早早地联系好了导师去做牛马们的小弟(给硕博打下手),兴高采烈地换取考研/保研的名额。
艾萌也去过好几个实验室,浪费时间还学不到东西,后来索性赖在图书馆里继续翻看自已喜欢的书。喜欢星座叫做研究天文学;看历史也喜欢拿不上排面的野史。她甚至有些能让自已脸红心跳的小众爱好。比如,读读民国才女们的罗曼史;再比如,欣赏着西方雕塑的裸体之美。
虽然是理科出身,并不妨碍艾萌的语文很好。这在需要客观理性,用数据说话的科学研究中并不占优势。她需要经常平衡自已的理性和感性思维。比如,当沉浸在女娲捏泥造人的神话故事中时突然脑子里闪现出精子追着卵子跑的画面;再比如回味起“无心插柳柳成荫”人生哲理的刹那,耳边突然传来扦插是无性繁殖的一种方式。同神话一样,科学本来也只是一种客观现象的解释形式,没有对错,只不过大众都习惯了优先用科学解释现象而已。
考试的时候写科学总能拿到高分,也就习惯了科学对,神话不科学。
艾萌不喜欢生物专业课,上课做大物和高数的留堂作业,下课就泡图书馆。它虽然是个海王,但艾萌从来都不嫌弃,也不争宠。考试周一个星期背一背PPT和资料,90+轻轻松松,满绩也不在话下。这就是大学的生物学,艾萌把它和高中的政治历史画等号,背诵者高分也。
不去实验室,也不考研。艾萌准备毕业就工作。她的成绩足够保研,但她不想去。做出这个决定是认真且深思熟虑的。就像当年高考母上大人秉持着“分数不吃亏”的理念,让她报了这所学校,如果她有选择应该会去学汉语言文学。
“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准备去保研实验室做实验了。”
“我准备托福考试,校外导师都联系好了。”
“我考研,资料买好了。”
艾萌的室友们都走上了生物专业继续搬砖的道路,只有她打算找个实习,毕业后找个好工作。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已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做实验。毕竟大学的实验课堂,大家都分组做事情,动辄3-7人一个组。在团组里,她经常找不到自已的位置。核心动手的就那一两个人,边缘吃瓜的完全浪费时间。如果不是一把手,那么事情不干也罢。为此,艾萌经常跟组长打好招呼提前溜走,实验结果共享倒也快乐。
不去图书馆的日子里,她去学吉他。很喜欢这种自由的乐器,背起来立马起范儿。她也很欣赏吉他老师,一个帅气但暴躁的披头士。会拉她的指间距拉的很痛,和她一起合奏唱歌,在这里,总觉得有种生命的野性被压制在乖巧的面皮下,蠢蠢欲动。
由于履历优秀,虽然参加活动不多,但念在绩点卓越,很快就有公司伸出了橄榄枝。大学在中部地区的B城,这里的气候是艾萌经常吐槽的。夏天炎热多雨,没有春秋,夏天过去就是冰河世纪。艾萌最喜欢家乡的四季分明,而秋天俨然是最美的季节。
在大学,她没有对谁动过心。听说水瓶座是个慕强的星座,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把哪个男生当做月光,大家都是朋友,多对多的那种。直到遇见了严崇峰。
“我是爱玛生物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严崇峰。恭喜你通过了公司的面试,请于7月3日9点到本公司报到。具体的入职通知一会儿HR会通过邮件的方式传送给你。这是我的手机号也是微信号,你可以加我一下微信。”
随着手机屏幕的猝然闪烁,艾萌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她拿到offer了?简直不敢相信。严崇峰,总觉得这个名字很严肃古旧,负责人?应该是个40多岁的臭大叔吧,像生物专业课堂上的那些教授老学究们一样,碎碎叨叨一点不可爱。想到这里,艾萌也没有拿到offer的兴奋劲儿。
校招的offer艾萌手里也有个七八张了,可是这么多该怎么选呢?
至于投给艾玛生物公司的简历完全是一场意外。这个公司还是在辅导员放送求职推荐的一个文档里捡到的。非常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创业公司“鹤立鸡群”。反正也不喜欢生物,索性海投一键发送,来个彻底的抽盲盒。
其他的offer大多都是B城的,只有艾玛生物公司在A城。因为公司规模小,告诉爸妈肯定是不考虑的,但B城的气候艾萌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但严崇峰到底怎么样,艾萌只知道他的声音很轻,让艾萌联想起吃不饱饭的流民。至于另一个猜测还是不猜为妙--伪娘,光想着就有点害羞。
艾玛生物公司的面试是一个视频面试。那天正赶上艾萌在实验室里做毕设。在硕博成群令人窒息的白大褂氛围里,作为一个本科生还是不要过于高调地聊面试。她急匆匆地跑进最近的厕所里锁上门,打开XX会议。那还真是一场糟糕的面试呢,手忙脚乱之际,摄像头没开,PPT四脚朝天,连日发炎的嗓子也不作美,声如蚊呐,还伴随着鼻塞导致的喘息声。
“你大学都做过什么项目?”
“没做过什么项目,只进过一些实验室,学了点实验技术。”
“你成绩怎么样?”
“说得过去,年排名还是靠前的,emm想读研。”
“这么能玩能行吗?”
“All work no play makes...”对于经常出去旅游这件事,艾萌刚想抖一抖机灵解释一下,结果被严崇峰责令叫停。
“不用说了,我先给你口头offer,你有意愿随时联系我,后面正式签三方。”
艾萌不知道哪个要素决定了直接晋级,只觉得很离谱,从她的表现到口头offer这件事都很是离谱。直到加了他的微信,艾萌看了一眼他的微信头像和朋友圈合照,心里像跑过了一万头驴把20多年来修炼的高冷都糟蹋了。这一年,她21岁。
“我就要去A城实习了,大家保重。”这是她留给舍友们B城里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年夏天,大家都没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