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上班,赵凌野蹲厕所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在说话,是经常和唐海生在一起喝酒的。
“欸,你听说没有,海生哥昨晚让人给打了,哎哟,惨啊,那地方都被踹了好几下。”
“啊?他最近又得罪谁了?这么狠?”
“说是前段时间那个刚好上的娘们的老公,要不海生哥都不敢报警呢,闹大了多难看。”
“啧啧啧,他这下没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吧,而且那玩意是不是也算废了。”
“可不嘛,要是我干脆就走了算了,哪里还待得下哦。”
“以后呐,我们光喝酒得了,别的什么也别乱来了。”
“我看酒也得少喝,走走走,回家吧。”
赵凌野告诉了烈火和苏引源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不过他们很奇怪,怎么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烈火摸着下巴上虚无的胡子,说:“肯定是满哥和阿七哥干的。”
“哇,他们太神啊,简直拯救了苍生。”
这句话真的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的成分,因为唐海生的事情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清风镇的每一个角落。
特别那些每天都会进出嘉禾的男男女女,突然间每个人都变得非常规矩起来。
喜欢蹦迪的人现在只蹦迪;喜欢唱歌的人也只专注于唱歌;喜欢喝酒的人更是不敢再有别的心思,以免惹出什么事端来;而那些喜欢打牌的人呢,则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打牌,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足疗的也是安安静静的享受着放松时刻,一时间,整个嘉禾变得异常和谐,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初始的美好。
赵凌野担心唐宁,特意跑到她打工的奶茶店等她下班。
“你和你妈妈……还好吧?”
唐宁知道他什么意思。
“挺好的。”
她早就习惯了她爸爸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外面流连忘返,还有她妈妈的隐忍和懦弱。
她经常告诉自已:“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过几天就出分了,好期待。”
“那天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考得不错?打算报什么学校啊?”
赵凌野一阵激动,唐宁不仅注意到他那天的状态,现在还跟他说了这么多话。
“额……一般般吧,主要就是找了个补习老师,跟你比差远了。”
“补习老师?北城来的那个吗?”唐宁假装不经意地问。
“是啊,他可厉害了。”
“他来咱们这干嘛?”
“他……是阿七哥的朋友,来玩的。”
“那他还回北城吗?”
“可能回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我先走了,再见。”
期于内心某种隐秘的心思,唐宁每天都会抽空去书店,待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很多。
冷清的外表,不代表她无欲无求,她太渴望脱离那个充斥着暴力与痛苦的原生家庭,她认为努力学习是一条路,但不是唯一和全部。
可惜,她也尝到了跟赵凌野一样的失落和惆怅,因为很多天,她都没有再碰到阿满。
高考出分前一天,唐宁打工下班回到家,她妈妈李芬提着一个小行李袋准备出门,看见她就说:“我去卫生院照顾你爸爸,这些天你自已在家好好的啊。”
唐宁扯过袋子,挡在门口说:“还嫌不够丢人吗?”
“小宁,他始终是你爸爸啊!”
“那他有没有当你是妻子,当我是女儿?”唐宁冷笑一声,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小宁……”
李芬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痛苦,她从唐宁手里拿过袋子再次准备离开,却被唐宁一把抢过,狠狠地砸向了墙壁。
“妈,你清醒一点好吗?”唐宁声嘶力竭地喊道,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当着李芬的面迅速脱掉自已的上衣和裤子,露出了身上的淤青和伤痕,每一道痕迹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李芬的心。
“你看看,这些年,还不够吗?”唐宁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即使是炎热的夏天,她也从来不敢穿裙子,总是用长袖和长裤将自已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为了遮住那些不堪入目的耻辱。
她清楚地知道,李芬身上的伤只会比她更多更严重。
李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心如刀绞般疼痛:“小宁,妈妈对不起你,委屈了你这么久。”
唐宁也跪了下来,紧紧抱住了李芬,母女俩相拥而泣,哭声回荡在房间里,仿佛要将多年来积压的痛苦与委屈都释放出来。
可最后,李芬还是去了医院。
“也许经过这次,你爸爸会有所改变,最后一次,行吗?”
李芬也明白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但却始终跳不出自欺欺人的牢笼。
唐宁没有再阻拦,不是因为她也还在期待,而是已经彻底死心。
她穿上衣服,呆呆地坐了会,突然起身,决定去书店。
也许是悲天悯人,这次她与阿满不期而遇。
“嗨,上次你给我的书,我看完了。”
她主动得连自已都吓了一跳,但她知道她机会不多,必须要把握住。
“嗯。”阿满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没有说别的,进了书店又挑了一本,拿出去递给她。
——《星辰》
“原来你喜欢这些类型的书啊?”
“随便拿的。”
“我相信你。”唐宁随手翻了两页,说,“哇,很好看耶。”
“嗯,钱我给过了。”阿满依旧淡淡地说道,但他感觉到今天的唐宁有些不一样。
今天贵叔特别忙,所以阿满不打算久留:“贵叔,你先忙吧,明天我再来。”
唐宁在后面小跑两步,追上他,说:“你有空吗,我请你喝奶茶,有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说吧。”阿满停下脚步,看着这个满脸都写着期待的女生。
“额……关于北城的,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我……”
她话还没说完,过来一个人,惊诧地看着她,说:“小宁,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爸妈在卫生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