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都倍受宠爱的花莲安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即使是被舒冉冉陷害,他都没感到如此难堪!
挣扎间花莲安的衣袍散落,露出了白皙的胸膛和圆润的肩头,配上他那张慌张失措的美人脸和隐隐带泪的狐狸眸,反而更加激起了花家明的兽欲。
“好弟弟,就给哥哥这一次吧,哥哥可真是做梦都在想你啊!”
眼见花家明就要得手,花莲安慌了,拼命往后退,却摸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
那是他的木簪,刚才在挣扎的时候散落下去的。
花莲安想也不想的拿起簪子就往花家明的脖子猛地一扎,鲜血瞬间从花家明的脖子处喷涌而出,溅到了花莲安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从青年的眉间缓缓滑落至下巴处,接着又滴到他锁骨处,像是一张白纸上跃出了红梅,妖冶异常。
花家明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已的脖子,不可置信地在花莲安慌张的狐狸眸中跌落在地,成为了一具死尸。
这是花莲安第一次杀人,以前他修行历练之时杀的都是些恶贯满盈的魔,那些魔在花莲安眼里并不算人,像花家明这般的普通人,他是万万没有杀过的。
可这普通人的鲜血好像和那些魔的血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令人恶心。
血腥气弥漫进鼻尖,花莲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呕吐出声。
他赤脚下地,跑到了院子里的水缸处,清澈的水面倒映出花莲安绝美的脸,即使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形下也不能掩盖其一丝风华,也难怪花家明不顾伦理纲常也要偷偷跑来。
花莲安强忍着恶心,拼命往脸上泼水,直到将脸上的血污全部清洗干净,才停下来。
花家明是花大伯唯一的儿子,他现在杀了花家明,花大伯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若他还是之前寒天门掌门的亲传弟子,花家明他杀了便杀了,花大伯也不敢吭声。
可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没有了寒天门弟子的头衔,就连花家主,他的父亲也不会在护着他了。
花莲安失魂落魄的走出院门,不知道自已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像他现在这样死了也挺好的,没有了一身修为,他和废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比普通人都还不如。
与其下半辈子浑浑噩噩的过,还不如死了干脆。
“听说云澜仙尊也来了!”
“是吗?天啊!那可是修仙界第一人啊!我们赶紧去前院看看去!”
“……”
路过的两个婢子激动的讨论,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的花莲安。
云澜仙尊居然也来了花老祖的生辰?这倒是让花莲安有些惊讶。
毕竟连人间帝王的生辰都不一定能请得到这位仙尊,可他居然出现在了花家里,可不是让人惊讶么。
不过……这或许是他的机会……
捏着带血的簪子,花莲安若有所思。
蝼蚁尚且苟活,要是他真的认命,当初也不会在知道自已是个恶毒反派时,还对舒冉冉下手了。
——
“抓住他,给我抓住他!”
“花莲安你这个废物!竟然敢杀害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花大伯怒不可遏的追着前面的花莲安,天知道在看到自已儿子冰冷的尸体时他有多崩溃,这可是他唯一的独子啊!
即使一点用都没有,但也是唯一一个能给他传宗接代的独子啊!
花莲安这个被寒天门逐出师门的废物,居然敢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他一定要花莲安血债血偿!
青年被追的慌不择路,闯进了一座非常豪华的院落。
奴仆见状急忙道,“老爷不好了,他跑到云澜仙尊的院子里了!”
花大伯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众人的脚步紧急的停在院子前。
“老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奴仆问,“云澜仙尊可是老祖的贵客,他下了死命令,要是谁敢冲撞了云澜仙尊,可是会被打死的啊!”
花家能有今天这一切都是花老祖的功劳,所以即使他年事已高并不担任花家家主的位置,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比家主的都管用。
若是平时,花老祖的命令花大伯自然不敢违背,可他唯一的儿子都被花莲安给杀了,他如何能善罢甘休?
看着面前的院门,花大伯一咬牙,“给我进去抓他!”
——
比起外面的吵闹,这座豪华的院子简直静谧到不可思议。
从进入这座院子之后,一切声音就好像被隔绝到外边了一般,听不到任何的动静,安静到让花莲安只听得见自已的心跳声。
见花大伯他们并没有追进来,花莲安因为快速奔跑而狂跳的心脏安稳了几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正中央的大门。
这座豪华的院落是花老祖特意为云澜仙尊所建,是专门用来招待云澜仙尊的,平时除了打扫的奴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只可惜他建成这么多年,云澜仙尊都没有来住过一次。
这次好不容易用一百五十大寿的借口将人给请了过来,自然要好好招待。
本来花老祖是安排了很多人来伺候云澜仙尊的,但是云澜仙尊把人都屏退了,说自已不习惯被人伺候。所以现在这座院落除了云澜仙尊,是一个人也没有,这才方便了花莲安闯进来。
轻轻地推开门,花莲安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阵强烈的风席卷了进去,大门也在他身后被用力的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咳咳——”
青年被无形的一股力量摔到地上,碰到了五脏六腑的伤口,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是谁?”
一道寒凉冷清的声音袭来,带着无限灵压,在意识到地上的花莲安并没有修为后,又急忙将灵压收回。
隔绝里间和外间精美的屏风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声音就是从对方身上发出来的。
花莲安意识到里面的人就是云澜,于是他反应很快的调整姿势跪下,趴伏在地,“弟子花莲安,拜见师祖!”
他故意没有说云澜仙尊的名号,而是喊了师祖。
果不其然,云澜疑惑地声音传来,“师祖?”
“你是纪怀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纪怀虽然是云澜的徒弟,但云澜已有近百年未参与过宗门内的事务,所以认不出来纪怀座下的弟子也属正常。
花莲安咬了咬唇,将自已的名字说了出来。
毕竟当初是自已带上山门的,加上如今身处花家,云澜很快就记起来了眼前这个青年。
“原来是你。”看着趴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的青年,云澜眉头微蹙,“你不是拜了纪怀为师吗?为何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难道纪怀没有教你?”
花莲安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将自已被逐出师门的事情隐瞒。
这事隐瞒也没有用,只要云澜找纪怀一问就会清楚了,欺骗他的意义不大。
在听到花莲安是因为残害同门赶出来后,云澜的脸上也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所以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重新进入寒天门。”云澜点破花莲安的心思,“可你残害同门,我是不会将你再带回寒天门的。”
“即使是花老祖来求情也不行,你回去吧。”
说完,云澜的手指微动,就想将人扫出去。
可跪在地上的花莲安急了,竟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去,扑到云澜的脚下,抓住他的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哭喊,“师祖,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想要害小师妹!”
花莲安将之前舒冉冉故意陷害在自已的事情说了,但是自已想害舒冉冉的事他却没说。
激动的青年脸颊绯红,狐狸眼狭长,睫如蒲扇,鼻尖翘挺,朱唇微启,齿如白贝,眼泪如珠般掉落在云澜手上,激荡起他这百年来都古井无波的心。
因为怕云澜真的把他赶出去,花莲安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连自已的衣襟乱了都不知道,只顾着祈求他,“师祖,花家明就是个畜牲,他趁着我虚弱的时候想要对我、对我——”
那几个字实在是让花莲安难以启齿,“……行不轨之事。我情急之下便误杀了他,现在他爹就在门外想要杀了我,我不能出去,求师祖救我!”
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这是你的命数,我帮不了你。
云澜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可是看到青年那张脸后,出口的话却突然变成了——
“起来吧,你毕竟曾经是寒天门的弟子,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辱了你。”
听到这话,花莲安大喜。
本来他跑到云澜这里来,就是赌他不会看着自已门中曾经的弟子受辱,没想到还真是赌对了。
“谢谢师祖!”花莲安道。
青年衣裳凌乱,脚上鞋子也没穿,一双白皙赤足如今伤口遍布,看着都让人心疼。
云澜皱了皱眉,“怎么连鞋也不穿。”
看到自已肮脏的脚,花莲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我没来及穿鞋就跑出来了。”
叹了口气,云澜站起身,“先坐下吧。”
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师祖要干什么的花莲安有些惴惴不安。
除了小时候云澜带自已上了寒天门的时候见过一面,这么些年来,花莲安是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
并不知道这位仙尊脾气的花莲安,之前一个劲想要活下去的那股气,在得到云澜的保证之后,彻底泄了下来。
也就是到现在,他才知道后怕。
要是云澜是个脾气不好的,就他刚才那般贸然的冲撞,早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连灵魂都会被抽出来反复鞭打。
毕竟他听说,这些活了上百年的修仙者,脾气都不怎么好。
如果说花莲安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天才,那云澜就是万年难遇的奇才。
据说他二十岁的时候就修炼到了练虚期,如今百年已过,修为肯定更是深不可测。
外界都在猜测云澜的修为可能已经抵达大乘期了,可他却还未飞升,这倒是让人生疑。
在修仙界,到达大乘期以后修为想要再往上升,就不能在人间待了,得飞升到上界才能继续往上。
如今整个修仙界能到达大乘期的老祖屈指可数,像云澜这般年轻的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说他是万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并不为过。
就在花莲安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东西的时候,云澜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他拧干帕子,单膝跪在花莲安面前,停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青年纤细的脚踝。
花莲安被他这动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想抬脚踹出去,可云澜的力气很大,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男人冰凉的掌心贴上自已的肌肤,花莲安有些惊慌,下意识的就叫出声,“师祖,你要干什么……”
出口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已都没察觉的软绵黏腻。
云澜的指尖绷紧,神色如常地开口,“你的脚太脏了, 我帮你擦干净。”
原来是如此,花莲安松了口气,不好意思道,“我、我自已来吧。”
云澜却不肯放手,“我刚才探查到你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你现在动来动去的都不疼吗?”
疼啊!当然疼了。
纪怀那掌几乎没有留情,花莲安疼得晚上睡觉都睡不着,而花家没有给他任何治疗的伤药,他只能忍着。
之前被花大伯追着,一旦被他抓住,就连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上疼,现在被云澜一提醒,倒是又开始疼了起来。
但还没等花莲安感受那肺腑的疼,一股温暖的热流就从他的脚底腾升,流入五脏六腑,修复着他受伤的内脏。
意识到这是云澜的灵力,花莲安愣了一下,“师祖……”
云澜只是低头轻轻拭擦着他脚底板的脏污,直到还原出青年原本就白皙秀气的双脚,他才满意的将帕子丢开。
从储物戒中找到治疗外伤的药物,云澜细心的将药膏涂抹在花莲安的伤口处。
冰冰凉凉的触感舒缓了花莲安的疼痛,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变回原状。
在意识到这是万金难求的“冰灵膏”时,花莲安下意识的想将脚缩回来。
“师祖,弟子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花莲安小声道。
他现在就是个被废除了一身修为的废物,确实没资格用这么好的东西。
“你好歹曾经也是我云澜的徒孙。”
就配得上用这么好的东西。
后面这句话虽然没说,但花莲安听出来了。
他低下头,“谢谢师——云澜仙尊。”
曾经二字提醒了花莲安,他现在不是寒天门的人了,也不是纪怀的弟子,也更没有资格……叫云澜师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