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古代的过年真的很有年味。
一家老小围坐一团守岁唠嗑,用柏枝点燃岁火。
年尾结算,因着火锅的多类品种,和菜品的创新,已经除去了长公主和林茂的部分,开了两个余月的小饭馆,她居然赚了一千一百一十一两。
她一早就准备了惊喜,替母亲和大姐姐从发饰珠钗到鞋子罗袜,从上往下准备了十分衬她们气质的一整套衣物。
钱夫人一看,连脂粉都是最新款式,眉眼都带着慈爱,嘴上却在说:“花这个钱做什么,这里得用三百多两吧?”
孙意欢拿起朱钗在钱夫人头上比划,温暖如玉的翠玉簪和黑发相映,“买都买了,母亲只说喜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那是你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你往后自已囤着花,母亲不缺这些。”
孙爹眼巴巴地红着眼,她家闺女真的太懂事了,一脸糊糊地期待着他的礼物。
孙意欢示意二丫放下装着衣服的托盘,“给爹爹做了七套衣裳,这个冬季您多穿新衣,那些棉服太厚重了,您穿着都吊肩了。”
从早到晚练字都不带手抖的帝师,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眼中带着泪花,忍着鼻尖的酸意点头,“好好好,爹明天就穿出去威风威风,让那群老头瞧瞧我家闺女给我做的衣裳。”
孙意欢还准备了遗落的南北残稿,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在孙爹面前,“原稿是书店老板的珍藏,不外借。女儿只得手抄了,您看看?”
“唔~”
孙爹那不要钱的眼泪一串串流下,转身走到钱夫人身后,用袖子印着泪珠,昨日还跟夫人说给女儿找个好婆家,今日就后悔了。
这么好的女儿哪个小子都不能便宜咯。
孙清朗经过断腿骨不能参加这届乡试后,想开了很多,性情也更开阔了,眼神里带着期盼:“爹一点都不成熟稳重,往日里在师兄们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孙意欢故意坐下来,和孙婉儿聊天,把要送他的端州紫砚抛之脑后。
孙婉儿给每个人都绣了安神的香包,钱夫人爱惜地摸着她脸蛋:“每日练舞到天黑才回来,你也不歇歇。”
孙爹也让她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云云。
孙清朗掰断松柏枝,扔到火堆里,火花滋哄一声,星星点燃。
“欢呐~”
五人围坐在火堆前,四人脸上着笑,只余朗哥做苦力,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将细枝递给孙意欢:“哥掰累了,心也碎了。”
三万在后面接过二丫递过去的砚台,顺着纹路摸下去,这一块可是上品,三姑娘真是舍得。
故意在自家公子眼侧摩挲,孙清朗一扫眼过去,欣喜得鱼尾纹都快挤出来,鼻子凑近嗅着墨香:“欢呐,我要的可不是贵重的东西,我要的是衣服。”
孙意欢将细枝扔入火盆中,假装去抢,“爱要不要。”
孙爹一掌打在儿子的厚肩上,手都痛了:“阿朗,别再吃了,来日殿试官家看你这体格就把你刷下去。”
众人眼里都被火光照映,笑出了温度。
锵—锵——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大年初一,启!”
打更的铜锣声响彻街道。
姐弟妹三人齐步撩开裙摆,跪在铺垫上,“祝爹爹,母亲新的一年,身体康健,百事无忧。”
“乖,乖。”
钱夫人从袖口拿出红包,每人给了两个,各自说了几句祝语。
孙爹悄悄打了个哈欠,搂着钱夫人的腰赶人:“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祭祖。我和你们母亲也困了。”
孙意欢走在回去的路上,粘着孙婉儿,抓紧机会和美女贴贴了:“大姐姐,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孙婉儿见她半闭着眼的困意,揉着她的脸蛋:“好,免得你明天赖床。”
早上祭祖,上香烧纸都是一年始新的开端,希冀祖上保佑家人平安顺遂,保佑子孙学业昌通。
晨早的时候,孙意欢从路过门口的小摊贩处买了两盆水仙,她清理好了杂草,换了两个新盆。
下人们在府中各处贴上红纸,见她和二丫捧着将开未开的水仙路过都纷纷打招呼。
东院正堂,程老拗不过,被孙爹和钱夫人哄着写横幅对联。
孙婉儿和孙清朗将写好的辟邪桃符挂上。
映入眼帘都是红彤彤的福字,一切都显得喜气洋洋。
*****
大年廿八的时候,孙府就收到韩炤的邀请,大年初二趁着年节,一起到郊外骑马打猎。
还允许叫上亲朋,太明事理了!
孙爹今日和钱夫人约好以前的同窗去串门,穿着新衣服背挺直了两公分:“里闾馈岁,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多猎几只野兔,稚鸡回来。”
孙意欢乖巧点头,第一次尝试新年的妆容,脸上绯绯,额头上还画上了钿花,头上的绒花和小夹簪相互交错,点缀着头顶的小髻。
内心狂哄:好好看!!绝爱大姐姐的心灵手巧。
孙清朗高束头发于顶,绝清澈的马尾,令他文儒中带着少年气,和孙意欢站在一处,真看出两人五官的相似来。
三小只穿上了意欢新定做的衣服,坐在新马车里,里头不仅能放得下一张小塌桌,而且还是带有夹层的。
就连坐着的座位里面,都加上了类似于手炉的东西保温,让坐下去的屁股暖暖的。
孙意欢顿时有种阔气的感觉,果然钱还是得多赚赚多花花。谁受罪都不能让自家人受罪啊。
孙清朗第一次在马车里伸直了脚,脸上带着不可思议,“欢呐,你出息了。”
马车经过繁华的闹市,穿过升起炊烟的村落,慢慢驶向了郊外。
今日没有下雪,广茂的地上还长出了绿芽,平地上,三辆马车停靠在一处。
一个身穿渐变的鹅黄色长外袍,里头的束袖衣服是镶黑色,嵌在黄色里。
若旁人穿这身衣服,一定会觉得此人骚包,但这高大雄壮的人穿在身上,异常地和谐,驾驭住了骚气。
那人正是韩炤的武将表哥方滕骥,他双手抱在胸前,对出门带着镜子的韩炤皱眉:“你那几条毛发弄了几个时辰了?叫你骑马你非不骑,又没有乱,再拨弄就秃了。”
韩炤陡然放下了兴致勃勃的手,捶在他硬朗的胸肌上。
他活了十九年,就没从这哥口中听过一句好话,“表哥,你这嘴再这样,姑母真的会再怀疑当初抱错了孩子。”
方滕骥小嘴律动,又准备绝地反击,被一嘶吼的马叫声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