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和脑组织飞溅到地上,众人慌张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倒下的男人脑袋上还冒着最后一缕烟,林深看着这一幕,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而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看着成大字躺在地面上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窗户外面的人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开枪。
也谁都没想到,才睁开眼睛还没搞清楚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就有一个人突然断了气。
胖男人见状笑了起来,他将烟杆在座椅边缘敲了敲,抖落里面最后一点烟灰。
然后把圆滚滚的手臂搭在扶手上,烟杆向上。
人群之中立马蹿出一个瘦削的男人为他装上烟丝,又再次把烟点起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胖男人对此人视若无睹,反而是微微仰起头看了看天色,随后眼睛透过窗棂看着他们。
“你们的时间可不多,在日落之前把她找出来,我就给找到的人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
“嘁,我们要你的钱有什么用啊?又带不出去!”
一个男人的抱怨声从林深的身后传来,不过比起先前的音量小了很多。
这句话只有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剩下的几人皱起眉头看着外面。
“要是找不到——”胖男人习惯性地拖了一个长音,一只手拄在膝盖上,咬住白玉烟嘴,“那就自求多福吧。”
话毕,就见那个点烟的瘦削男人稍稍挺直腰背,拍了拍手,催促道:“时间真的不多了,想活命就帮赵老爷把事情办好了,绝对少不了你们好处的。”
随后两个下人从持枪的年轻男人后面抬来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各式点心,还有刚泡好冒着热气的茶。
外面的人,就这样看起戏来。
林深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地先是观察了一圈室内。
空空荡荡,除了七个并排摆放的花轿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四面墙的窗棂都没有糊纸,更不用说封玻璃了,全都是透风的。
只不过靠里的墙面上装了几个实心的木头窗户,看上去可以随时开合。
随后他又移动到窗口,小心翼翼向外查看。
左右手两边也有两间屋子,左手边的屋子稍微小一些,倒是糊上了纸窗,门口还放了一个熄灭的小火炉。
而右手边的房子和他们现在所待的差不多大小,窗户也全都是透风的。
顺着窗户尝试朝里望去,只有一片漆黑。
三间平房和远处正对着的入口,将胖男人以及一干人等所在的小院团团包围,像是一个三合院。
可是林深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只是三合院的话,房间里也显得太过空旷了。
外面阳光还算明显,但他们身处的屋子完全背阴,有些冷。
不过和月末的公寓相比,已经是好上不少了。
林深轻轻搓了搓手,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这个时候,剩下的四个人已经绕开地上的尸体,对着放在木凳上的鸳鸯绣鞋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啥啊,灰姑娘的故事吗?”
一个穿着件白色T恤,一条黑色六分短裤,脚踩人字拖,身形和外面胖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年轻人摸着下巴,小声吐槽道。
“也就是说,这七个花轿里只有一个正确选项?”另一个梳着三七分的男人扶了一下眼镜,“那这多出来的两个花轿怎么办,这不是得有人去两次了?”
话音才刚落下,穿着老干部外套的中年男人立马摆了摆手。
“谁爱去谁去,我可不敢去两次!我都这年纪了,应该你们年轻人多出点力吧?”
几人一听,视线立马落到了中年男人身上。
然而他却不见局促,只是抓了抓脑袋,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看他们。
“耗到天黑会怎么样?”
这次说话的也是个年轻人,脸上学生气还没有脱,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衣。
林深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不是个好选择,他刚才说了要是日落之前做不到,就自求多福吧,这四个字听起来就不太好。”
“你说得也对。”学生气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那咋整?”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探头探脑地观察绣鞋,“我还是第一次见,上来二话不说就崩死一个人的。”
小胖子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人中上的汗,“啧”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我耳朵现在还在嗡嗡响呢。”
三七分的男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们先认识认识吧,大家都是干什么的,也好集思广益一下。”
众人点头同意,林深也没有意见。
但是关于他是做什么的,他现在也不知道了。
自我介绍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他们又围拢在了绣鞋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
外面的人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凡往门口靠近一些,就看到火枪举了起来。
穿白色T恤的小胖子闫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目前还在家里蹲,他伸手想把绣鞋拿起来,但看上去又没有那个勇气。
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转头往花轿的方向看去,“也就是说,轿子里有七个新娘子咯?然后给那胖子找到能穿这双鞋的?”
乔业甩了一下他基本不会动的三七分,冲闫文冷笑了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花轿里真是漂亮姑娘吧?”
闫文咂咂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邓宇承眯着眼睛从窗棂看出去,“太阳已经是斜的了,感觉距离日落没有多少时间,既然不能等到天黑,那就得抓紧时间才行啊。”
郭红武闻言一拍自已的小油肚,一手插在腰上,立马摆出了中年小领导常见的姿态。
他清清嗓子,试图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然后伸手往前指了指鸳鸯绣鞋。
“石头剪刀布吧,啊?也别说什么有的没的了,时间本来就不多,这里我年纪最大,那就先按我说的做,咱按顺序去穿绣鞋,还算是公平吧?多出来的两个,先放一放再说。”
林深虽然看得出几人脸上对郭红武说话方式的不满,但对这个提议倒是没什么意见。
于是他们围成一圈,开始了石头剪刀布。
一局下去,闫文欢呼着拍了一下自已的大腿,高举双手像是个胜利者。
他满脸的笑容往后一退,“几位加油~”
乔业极其不悦地瞥了闫文一眼,嘴巴小声碎碎念着什么。
紧接着又是两局,林深和邓宇承安全退出比赛,剩下乔业和郭红武对峙。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让谁,甩手的动作都用力了起来。
最终,乔业成了那个输的人。
他的脸色臭得难看,闫文却是在旁边偷偷笑了起来。
谁知这时候,郭红武一拍大腿,说道:“那就从赢了的开始先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