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深就感觉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这就好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神智是清醒的,身体却无法自由控制。
那只跟尸体一样冰凉的手似乎有着长长的指甲,顺着林深的皮肤轻轻划过。
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不要命地跳动着。
林深本能地想要去喊方子阳,但是他睁不开眼睛,也张不开嘴。
能听到的,只有方子阳安稳的呼噜声。
“……信……永…………难……度……”
贴在耳边的声音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话,带着寒意蔓延开来。
林深听不清,更何况这样的状况下他根本不敢去细听。
他只能感觉到那只手顺着他的下巴一直摸到了眼眶的位置,凉意透过皮肤刺激着他的眼球。
林深很害怕,真的怕这只手一用力,就把他的眼睛给戳爆。
焚烧过后的气味混合着令人胆寒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想起殡仪馆。
这简直是一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想法。
他要在这里死了吗?
脑袋里只有这种念头不断的冒出来。
林深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无法移动身体分毫。
他分明感觉后面的东西靠得更近了,隔着眼皮看到的微弱光线被什么东西遮住。
紧接着,手指在他的眼皮上晃了两圈,然后对准眉心,用力一按。
长指甲如同利刃一般刺破了林深的皮肤,然后洞穿了他的骨头。
手指竟毫无阻碍地戳进了他的脑袋里。
“啊啊啊!!!”
林深喊叫着挣扎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居然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到地板上。
他微微转头,就看到被吓了一跳的方子阳衣服穿到一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深,你咋了?做噩梦?吓了我一跳。”
方子阳说着,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林深没有回答,他坐在床上轻轻呼吸了几个回合,然后用手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脸。
完好无缺。
真的是梦?
林深从床上坐起来,双腿有些发软地跑到洗漱间。
打开灯,他仔细打量着自已的脸。
不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手指洞穿他脑袋的疼痛,却如此真实地留在了身体上。
“到底怎么了?”
方子阳从外面把脑袋伸进来,分明感觉到了林深的不对劲,说话的语气都跟着严肃了。
林深用手来回摸着眉心的位置,想了想,问道:“昨天晚上,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方子阳听了一愣,立马扫视了一圈屋内,才迟疑地摇摇头。
“没有,我睡得挺香的,一觉就到天亮了。”
林深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使劲来回搓了两把。
“林深……你还好吧?”
方子阳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安,他抱着手臂四处看了看。
“脚步声,”林深直起身子,把脸擦干净,“我昨晚听到了脚步声,从走廊外面进来的,但是我却没有听到开门声。”
方子阳闻言往屋子里退了两步,盯着门口看。
“该不会……该不会真是那个肉有问题吧?”
林深没有作答,而是在调整好呼吸之后走出了洗漱间。
他一边回忆着昨晚脚步声行进的方向,一边走到自已的床旁。
顺着床铺往下看去,林深目光一凛,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卧槽……这,这是……”
方子阳也被吓到了,来回搓着自已的胳膊。
这个招待所打扫的方式明显不够专业和全面,只打扫了表面上看得到的地方,而床下则积了不少灰。
此时,借着窗外的日光,能看到林深的床下有两个只有一半的脚印。
之所以说是脚印,是因为甚至能看清几个脚趾头压在灰尘上留下的痕迹。
不是梦。
林深的脑子嗡一声,差一点就断线了。
他左思右想,忽地站了起来,惊得方子阳又退后两步。
“林……林深,你咋了?你,你别吓我啊。”
林深盯着方子阳,一步步向他靠近。
方子阳则是缩着身体往后退,一直到脊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了。
才见他哭丧着一张脸转过头来,“你,你冷静一点,你看你……你这不还没事吗?”
林深继续往前凑,然后伸出手指着自已的眉心,“你看这里有什么?”
如果是因为吃肉而遇到了怪异的事情,那没有吃肉的方子阳,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有……有什么?”
方子阳缩头缩脑地打量了几眼,没明白林深的意思。
“我的眉心中间,有什么东西吗?”
这种问话方式太怪了,饶是方子阳一个大高个儿男生,也被搞得靠着墙壁不停往下滑。
“没东西啊,看着跟昨天一样,你感觉有什么东西吗?”
林深一顿,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那就奇怪了,床下的半个脚印证明昨晚确实发生了怪事。
可是他的眉心到此时才开始消散的痛楚,如此真实,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怎么回事?
笃笃笃——
还没等林深把这件事想明白,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你们起了吗?没起的话快收拾收拾,咱们下面见。”
门外是冯语凝的声音。
方子阳有些被林深吓呆了,张着嘴没发出声音。
于是林深回应了一声,听到冯语凝的脚步声离开,才又重新坐回床边,整理起行李来。
“……林深,你还好吧?”
方子阳的语气带着些许试探,人却不靠近。
“没事。”
吐出两个字后,林深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方子阳,“这件事情,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毕竟昨天我也没说我把肉吃了。”
方子阳显得有些犹豫。
“冯语凝不是说过,得团结才能……”
林深见状,了然地挑眉。
“行,我明白了,那你就按你的想法做。”
林深把装了请柬的挎包背上,“我估摸着如果你跟他们说了,我可能很快会被你们排除在外,本来一开始就没有穿着电视台的马甲,大家的眼神已经很不对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方子阳,“这里也还有空房间,到时候分开住也不是很麻烦。”
“啊……林深,我不是这个……”
林深打开房门,冲方子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有过第一次的经历,林深确实对于“队友”这种存在无法完全赋予信任,与其等着背后挨刀,不如主动先拉开距离。
再加上还有那封请柬,他确实需要单独行动的机会。
林深一边为之后的事情打算着,一边来到吃饭的地方。
却没想到,最早坐在那里的人是廖远。
不过在看清他的瞬间,林深不禁睁大了眼睛。
廖远的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方向,但是他的额头到眉心的位置,像是被利器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不算多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滑到鼻尖,再滴落下来。
如果不是廖远胸口明显还有起伏,林深差点以为这里坐着的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