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沙土的街道，将城北的世界近乎一分为二。
街道的那一头，是巍峨的建筑群，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是文人墨客们谈笑风生的身影，是街头小贩们热情的吆喝。
而在街道的这一头。
是破旧的低矮平房，连绵不绝一字排开。
是光着脚的孩子们，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追逐打闹。
孩子们的衣服破旧，缝缝又补补，但他们依旧竭力的。
在贫穷之中，寻找着属于自已的那份快乐。
枯井街街角，忙着给人看病诊断的圆空见状。
面露思考之色。
枯井街，街如其名，这片区域有着一座巨大的枯井。
这也就成了这条街道的由来。
作为洛京之内，数不清的贫民区域之一，枯井街的状况并不算特别糟糕。
除了人均收入低了点，医疗手段差了些，人均识字率几乎为零之外。
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大区别。
哦，或许还要加上一条，路特别烂。
“大师，街道还有不少人想来问诊......”
街道里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已经忙活了大半天的圆空，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温润的嗓音，让人听着格外的舒服。
“那便让他们过来吧。”
看了眼周遭那满是泥水与坑洼的道路。
圆空补充道。
“但要保持秩序，不能插队。”
里长连忙保证，转头就第一时间前去安排。
这显然是样大工程，毕竟在古代文明中。
文化水平低，往往也意味着素质的参差不齐。
为了让街道里的那群刁民们老实听话，里长费了不少功夫。
可结果，真到了排队的时候。
里长却意外的发现。
他说了那么多的话，远不如大师的露次脸。
当来问诊的街坊们，见到了圆空的瞬间。
这支混乱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的长队。
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不是他们悟了，而是他们......感到了敬畏和感激。
看呐，这样的大师，竟然跑来了他们这样的街道。
为他们这群穷人们看病！
他们或许不会说话，或许甚至都不知道素质是个什么东西。
但他们懂得，这样的上层人物，能来为他们看病的机会。
并不多。
所以，他们珍惜这为数不多的免费看病机会。
里长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问诊持续到了下午，天色渐黄。
而里长，一直守在一侧，生怕怠慢了眼前的大师。
直到街道里的一个小孩，匆忙跑了过来。
“里长爷爷，我爹爹病倒了。”
“妈妈也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
“你能帮我去看看嘛？”
里长愕然道。
“你爹爹今天不上工吗？”
里长记得，孩子的父亲是洛京盘龙河上的一名码头苦力。
按理说，这样的苦力工作者，是全年无休的。
除非，真的病了。
孩子表情十分认真，拽着村长的衣袍。
“爹爹病了，上不得工。”
“里长爷爷，你去看一下吧......”
“我，我怕......”
里长摸了摸孩子的头，带着满腔的迷惑。
迈步走向街的一头。
同一时间，刚结束了最后一则问诊的圆空。
像是听到了什么，抬头叫住了里长。
“我可以去看看吗？”
里长犹豫了两秒，这才道。
“那就麻烦大师了。”
圆空摇摇头。
“烦请长者带路。”
里长听着长者二字，再看看对方。
心里许久没有过的，感受到了一丝尊重。
“大师，这边请......”
在里长的带领下，圆空很快便见到了孩子的家。
怎么说呢，家徒四壁或许并不足以用来形容眼前这个屋子。
大门是一块巨大的木板，堪堪堵住了门。
门后，屋内仅有一张床，一张缺了腿的四方桌，以及一把竹椅。
不过十几平的空间里，既是客厅，也是卧室。
甚至，一口大锅加灶炉还说明了，这同时还是个厨房。
这一切，都挤在这小小的十几平之中。
里长进了屋后，下意识的掏出了火折子。
屋内太暗了，虽然四处漏风，照进了些许阳光。
可还是太暗了。
暗的，里长甚至看不清床上到底躺了几个人。
但这一切，在圆空眼里仿佛并不是什么问题。
他迈着步子，小心绕过了屋内的陈设。
在孩子与里长前面，先一步来到了床边。
血腥气很淡，但依旧存在。
孩子显然不知道这些，闻到这味道后只是皱着眉头。
哪怕他今天早上，就闻到了......可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反正家里也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馊臭味......
不是吗？
里长此时握着燃着的火折子，凑到近前闻到这味道后。
脸色已经是大变。
可，当圆空一把掀开了被褥后。
一幕血淋淋的画面，令里长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那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男人的心脏部位被透穿，里面的脏腑已经没了大半。
女人浑身发青，四肢僵硬，外表虽没有创伤。
可死相诡异而凄厉。
圆空捂着孩子的双眼，不让他借着火光，看清这一切。
屋内太暗了，暗到了孩子在这里待了一个早上。
也没看清楚，父母原来早已经死了。
“大，大师......”
里长强忍着胸腹的翻江倒海，强打精神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
圆空四顾环视，感受着那股气息。
最终，张口道。
“你们先出去吧。”
“这里，需要度化一番。”
里长不懂，但他很听话。
孩子也不懂，但他......很害怕。
“大师，那我爹娘呢？”
圆空摇头。
“听话，先出去吧。”
“其他的，等我出来了再说。”
孩子犹豫着，最后被里长牵着。
离开了这个暗的，如同地狱般的小屋。
空气如此的安静，那淡淡散发着的血腥气。
更是令圆空感受到了......
无奈，与愤怒！
“城北的，那只狐妖吗......”
圆空低声呢喃，眸中依旧平静似水。
只是手中，佛光亮起。
佛家三重境，一重初果者，又称礼佛者。
二重苦行者，又称苦行僧。
三重......座下金刚！
达此境者，念通佛国，可接应真佛临世。
此前程刚在郊外，便是借用了功德之力，临时做到了这一步。
而现在，圆空不见手头有甚动作。
只是掌心轻抚床榻边缘。
屋内，便已是华光大作，金光耀世！
同样，不同于程刚对待真佛幻影时的恭敬谦卑。
圆空表情平静的，看着金光之下，那无数的虚幻僧人幻影。
只是微微点头。
下一秒，双掌合十。
“拜见诸位师兄。”
四周，无数虚幻之人，纷纷作揖回礼。
圆空掌出无畏印，面容庄严而肃穆。
“请诸位师兄，为我指路！！”
这一瞬，遥远的虚境深处。
佛家圣地，大雷音寺。
一声梵音，穿透三界。
直抵洛京上空。
“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