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群秀没再绕弯子，直接道，“我看婶子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不是来卖方子的，我手里有新鲜的野生鲫鱼，您和小芳姐要是需要的话，我立马就能送来，小芳姐晚上睡前就能喝到鲜嫩滋补的鲫鱼汤。”
既然已经亮明目的了，赵群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模仿扭捏的大姑娘，圆圆的杏眼里仿佛有光，亮晶晶的盯着庄淑华，满满都是期待之意。
庄淑华倒是没想到，这姑娘是来卖鱼的。虽然今年已经是开放的第三年了，但南县这种西南小县城显然还没苏醒，大体仍是延续之前那些规矩。私下买卖是有零星出现，但像赵群秀这种上门推销的她倒是第一次见，大胆又有新意。
庄淑华是南县纺织厂的供销科副主任，她并不反感赵群秀的推销，反倒挺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和方式。
“那感情好，今天遇着小张你是我们家运气好，你这是好人做到底呢。”
赵小妹紧张兮兮地在医院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群换了好几拨，一直不见三姐回来，她是又焦灼又害羞，只时不时悄悄地斜眼瞧医院大门，祈祷三姐快点回来。
终于，三姐带着一个穿的比他们大队书记还阔气的中年女人过来。
“庄婶，这是我小妹赵群丽，小妹这是庄婶，把背篓背上，咱们往那边巷子去。”赵群秀指着医院大门西边的一个小巷子说道。
多亏庄婶提醒，不然赵群秀是真打算就在医院旁边把鱼卖掉，她习惯了后世地摊经济的便捷，一时差点翻车，八十年代可是有投机倒把罪的，她这辈子要是因为这把自已折腾进去了，可真是亏死。
庄淑华仔细看过养在桶里的几尾鱼，都还鲜活着呢，便也没和赵群秀还价，1.5块一斤把活鱼全部包圆了，十来斤活鲫鱼，张群秀抹去零头总共挣了17块钱。
庄淑华给了钱后，却有点犯愁，这活鱼得用水养着啊，她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可以装鱼和水的容器，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她家里县医院可不近，估计走到半路就得死完，她买这么几条是打算天天都炖给闺女吃的，那肯定得吃新鲜的。
赵小妹悄悄往自家三姐身后躲，轻轻扯了扯三姐的衣角示意她看面前这位突然变得很凶的阿姨。
赵群秀正往衣服内兜藏钱呢，被小妹提醒后，才发现她的大客户情绪不对的样子。
赵群秀不禁拍了拍自已的脑袋，她也反应过来了，这鱼庄淑华没装的东西，现在可不比四十年后，物资丰富随用随买，这时候看到好东西兜里有钱的话，大家还是愿意掏钱多买一些的。
赵群秀可不愿意把还没捂热的钱又给退回去，她忙道“婶子是不是愁没东西装这些鱼，您别担心，这木桶就当这些鱼的添头一并给您。”
反正这木桶是她爸自已做的，家里多的是又不值钱，赵群秀拎起木桶往庄淑华的面前递。
庄淑华也伸手接过，“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这木桶看着挺不错的，也能卖些钱呢，要不我还是再添点钱买下来吧，我这人从不爱占便宜。”
“嗐，婶子，看您说的，这不是羞我脸皮嘛，您照顾我这么大笔生意，我怎么好意思再收您一个木桶的钱呢，再说这木桶都旧成这样了，不值当。您就拿去吧。”
赵群秀五十年的社会经验，还能不明白庄淑华的心理，这是以退为进呢，要是真心想买木桶刚开始就说了，哪能纠结那么久，上点年纪的人大都爱占点小便宜。
当然赵群秀本人也是，不过她现在可是在做生意，不能因小失大。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后，庄淑华才提着木桶先走了。
“三姐，你真厉害。”赵小妹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三姐今天好不一样。
“好啦，咱们得赶紧把背篓里这一堆卖掉，时间紧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