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碰到江淰了。”
“……”
对面的人沉默着，过了半晌，才缓缓传出来一句低语。
“她在哪里？”
“贺州，阔叶路，宸易中心三楼，”封原祐朝门口看了两眼，“流年酒馆。”
“……”
对方再次沉默，再次开口时，语气里竟然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和喜悦。
“我在辽阳路，就和阔叶路相隔几条街。”
闻言，封原祐抓了抓头发，提醒道：“她应该在回去的路上了，如果你要去的话，可以在她回华清的路上蹲一蹲。”
“但是，”他语气一转，“虽然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不清楚，但你的事情对她有很大的打击。”
“所以，慢慢来，有矛盾解决，别闹得太僵。”
“谢谢老封，”对面出声打断他，“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封原祐长叹一口气。
夜幕已然降临。
北风呼啸着穿堂而过。
和方才热闹的室内不同，空无一人的街道在此时显得尤为孤寂。
江淰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头顶是一盏一盏昏黄闪烁的街灯，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哐当！”
易拉罐摔落倒地的声音骤然间响起，在这份静谧中显得尤其突兀。
兴许是哪里的小野猫，见到人逃窜时不留神撞倒的吧。
冷风吹过她发梢，勾起发丝曳曳。
她拢了拢衣襟，缩了缩脖子，走得快了些许。
还没醒的酒意，加上些快的步伐。
在巷口拐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没刹住车，就和人撞了满怀。
江淰被惯性撞得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她垂着头，下意识地温声道歉。
被撞的那人“嗯”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让江淰却突然感觉周身如坠冰窖般寒冷，就这么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
她缓慢地抬起了头。
面前的人依然站在那里，他也不动，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是段亦轩。
两三年未曾谋面的时光似乎给他带来了很多东西，有更为沉稳的气质，有更加宽厚的臂膀，有更加深邃的眼眸。
却唯独少了快乐。
江淰愣愣地看着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这两年......他过得不好么？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已有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梦见和他重逢。
也记不清有多少问题想一一和他说清楚，她想质问他。想问他奶茶店里的那个女生是谁，想问他为什么会丢下自已说离开就离开，想问他这些年之间可有一丁点儿想念过她。
她想问很多很多，每个问题都在心里不知打了多少遍腹稿。
但当他真正站在自已面前时，那攒了一肚子的话，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所有想问出口的问题在此时似乎都变得支离破碎。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段亦轩看着面前的女孩透着红的脸，看向他的眼神从平淡到难以置信，再归于死寂。
他看出来她喝醉了。
上一次看见这样的她，还是在……
段亦轩心里不由得泛出一丝苦楚。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淰淰。”
江淰扭过头，不去看他，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已听不到他说什么一样。
看出她的抗拒，段亦轩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还是先给她点反应时间吧，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他。
就在他打算转身先离开时，他突然看到，面前女孩泛着红的眼尾闪过的一抹光亮。
她哭了，他想。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就在他还没想好是否要上前安慰，他的身体反应却远远要比大脑思考得快。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手先一步将面前的人揽进了怀中紧紧拥住。
江淰错愕，瞬间绷在了原地，熟悉好闻的气息裹挟着凛冽的寒风，牢牢地把她圈制住。
一时间太过于震撼，她竟然呆呆地忘记要推开他。
“别哭。”
“……”
江淰闭了闭眼，平复了自已翻腾的心绪，然后狠下心来挣脱他的怀抱，将他向后一推：
“放开！”
段亦轩被推得向后退了两步，他愣愣地看着江淰，讷讷地想要张口，但终只是垂下了眼，什么都没说。
江淰看着他，语气平淡得就像一汪死水：“你没有资格让我别哭，更没有资格抱我。”
撂下这句话，江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风吹过，发丝随之扬起又落下。
段亦轩回过头，看着江淰离开，背影单薄却又决绝。
他不由得心里苦笑一声。
当初自已那样对她，也不怪现在自食恶果。
但是，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