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很快压下了她的愤怒。
前世陪在连赢天身边多年,对这个人她自认为是了解的,不论是生理上,亦或是心理上。
暂且不说她的武功敌不过连赢天,他的城府也是很难有人能企及的。
她如此问下去,对方拒不承认也实在不是办法......
顾清浅舒了口气浊气,问道:“可是你同父亲说是你从歹人手中救了我?”
“没错,的确是在下到府中给相爷报了信。”连赢天落落地承认道,却有种答非所问的意思。
“可是你同父亲说我与你有了什么关系?”顾清浅眼眸愈发冰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来一般。
连赢天却恍若不知,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在下将同心锁交与了相爷。”
“......”
顾清浅的双眼危险地眯了眯,眸光比之那清冷的月色还要凉上百倍千倍,她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着面前的男子,前世她怎么就被此人迷了心窍呢?
“你忒不要脸!”顾清浅再也没了好脾气,纤纤十指紧攥成拳,抡圆了就向连赢天袭来。
连赢天武功素来不弱,脑袋堪堪向后一仰,轻松躲过......
“二小姐失礼了。”说着,不待顾清浅收回粉拳,两只粗糙的大手便将其牢牢地裹在了手心。
顾清浅岂能轻易认输,见双手被束,抬起右腿就踢向了连赢天的下肢,力道之大,眼看着是要让他断子绝孙的前奏。
“嗖......”
破空之声,近在耳边。
连赢天双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寒,唇角却勾着,轻松地将顾清浅笔直修长的玉腿夹在了两腿之间。
虽说气氛剑拔弩张,顾清浅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但......现下二人的姿势,委实是太暧昧了些。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让沉浸在打斗中的二人皆是一怔,有些木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乌云似乎瞬间遮住了月亮的光辉,但细看,远处站着的挺拔人影俨然是深受南明子民爱戴的顾丞相,而他身后则是大眼瞪小眼,刚刚追过来的碧灵等下人。
“还不快松手!”
顾伯铭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怒火,吓得奴才们忙伏在了地上。
“相爷息怒......”
连赢天迅速松开桎梏着顾清浅的双手、双腿,躬身拱手道:“丞相大人息怒。”
顾清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刚解禁的右手便直接朝着连赢天的俊脸而去。
“啪!”清脆一声响,连赢天白嫩的皮肤上瞬间涨起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不要脸!”顾清浅娇喝一声,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甚至从始至终都未与顾伯铭说上只言片语。
“还不快去跟着小姐!”
顾伯铭虽然生气,但见到自家女儿这般态度,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担心瞬间便盖过了心头的愤怒。
“今晚的事情,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在场之人定斩无赦!”
顾伯铭眸光冷冷地扫过伏在地上的众奴才,既是在警告他们,也是在警告身后的人。
碧灵等人领了命,连忙起身朝着顾清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厢房前,月色如水,空气闷得唯有人口中还存留着那么一股子活气。
而此时,这里只剩下了顾伯铭与连赢天二人,诡异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转......
顾清浅心中十分懊恼,深知此次是她未考虑周全,着了连赢天的道儿了。
不然顾伯铭怎么会大半夜的跑来西厢房?
可断不会是怕连赢天自已在此处无聊,特地来陪他解闷的。
想着自已初到厢房时并未见到连赢天的身影,顾清浅的眸子便暗了暗:没想到她千算万算,日防夜防,第一次交锋竟还是输给了连赢天......
顾清浅一口银牙险些都瞬间咬碎了。
她略微转了转酸麻的右手,刚刚那一巴掌她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
连赢天那张脸怎么也要几日不能见人了,就当他偿还自已的利息了,绝算不上亏待他那般厚硬的脸皮。
而剩下的账,不论今生还是前世,她则要一步一步地讨回来......
至于顾伯铭......想到那双盛满愤怒的眼眸,顾清浅不由地舒了口气,还好她反应够快,急中生智给了连赢天一巴掌便离开了那是非之地,否则,定会遭到责难。
如此一来,她反而躲过了盛怒中的顾伯铭,还给足了他思考缓和的余地,让他无法就此认定二人发生了什么。
顾清浅正沉思中,碧灵等人也追了过来,她敛了敛神色,被众人簇拥着回了清水苑。
皎月为世人晒下了一层遮羞布,似是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一如昨日,天刚初亮,丞相府门前再一次聚集了众多前来求亲的大家公子。
而人数,相比昨日也是只多不减,礼妆队伍齐齐从相府徘至了巷尾,出了街道仍能隐约地瞧见火红的绸缎在风中摇摆着。
今日来的人,除了昨日京中未及时赶来的一些大家公子,还有附近州郡城池的青年才俊,依旧是个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开门的小厮今日见到这般大的阵仗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多了份淡定从容。
让前来求亲的淑人公子忍不住刮目相看,心中都不由地感叹:这相府一个普通守门的小厮都能有这般气度,府里的主子该是如何啊!
如此想着,便愈发觉得这一趟来得值得。
顾伯铭亏得提前做了准备,特地早起了半个时辰,天初亮便出了府。
但纵是这般,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挤到了皇城。
也不是这些雅人才子们不懂得礼数,争哄着不让路,实在是求亲人数众多,没有多余的地方挪动位置,才会导致来回的路人寸步难行。
可惜,有些人却远没有顾伯铭这般的先见之明了......
到开了朝,皇帝都坐上了龙椅,朝堂上仍有好些个官员尚未赶到,他们的府邸无一例外地都是在丞相府的附近。
大臣们都深埋着头,丝毫不敢正视居在上位的皇帝,似不用看也能想到现下皇帝是如何的盛怒。
南建恒略微扫了眼殿内畏畏缩缩地大臣们,淡淡道:“顾爱卿,朕听说昨日好些京中的青年才俊皆到府上求娶和硕,可真有此事?”
他脸上不带丝毫的表情,让人着实难以琢磨他此番话的用意。
“回圣上,确有此事。”顾伯铭俯首,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倒是没觉得此事能瞒过圣目,只是皇帝为何会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呢?
大殿上呈现出片刻的沉默,众人与着顾伯铭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一介臣女的婚事,何须过圣上的耳朵?
“圣上!”礼部尚书昌正山突然上前道:“相府的二小姐招惹来如此多逸群之才的倾心求娶,实在是有伤风化,祸乱人心啊!”
顾伯铭心中顿时一冷,他的女儿自已最清楚,自然是惊才绝艳,才情无双,获得这么多青年才俊的欣赏实属应该,这礼部尚书莫非真是圣贤书读多了,坏了脑子?
“俗话说:花开芬芳,蝴蝶自来。本官竟不知这么正常的事情到了昌尚书的口中,反而成了有伤风化,着实是长了见识啊!”
太尉房益素来与礼部尚书不合,犹如针尖对麦芒,对昌尚书的那套歪扭的礼教俗法更是烦透顶。
只能寄希望于这老家伙赶紧告老还乡,好让他的儿子替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也让他宽宽心。
昌尚书听此,急忙反驳道:“女子皆要讲究三从四德,出嫁前在家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能抛头露面,怎能招惹这么多的年轻男子?”
“禀告圣上,相府二小姐这般行为不但不知廉耻,而且还耽误了官员们上朝,殃及国事,实在是祸水啊!”
昌尚书越说越激动,给顾清浅扣的罪名也是越来越大。
“微臣认为,此女实在有违女子的德行,衬不上“和硕”二字,请求陛下革除此女郡主的封号。”
昌尚书说着便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让听者都为之动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