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的老爷,是青州知州,叶世通-。
半个月前,被皇上传召,查问青州下属几个县赈灾一事,今日方回。
与叶世通一同到青州的,还有一位宫里的刘大人。
刘大人负责此次中选的秀女入宫一事,一进叶府,竟瞧见了秀女被主母殴打这样的事情。
“住手——”
叶世通一声长喝,叶流云扬起的鞭子,停在了半空。
“父——父亲大人——”叶流云惊慌失措。
叶家主母走上前,正准备说话,却被叶世通怒视一眼。
叶朝歌此时艰难地抬起头,脸上两道鲜红的血痕,着实有些瘆人。
叶世通看到了之后,心里害怕极了,叶世通连忙上去查看叶朝歌的伤情:“朝歌,你怎么样?”
叶朝歌疼痛难忍,并未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世通道。
“老爷,是朝歌不敬妾身,妾身才以家法处置。”叶夫人竟有些委屈。
叶世通虽生气,但叶夫人责打叶朝歌早已经是府里的常事,他也未觉得有什么不是,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叶朝歌已是秀女,众人皆知,此事确实不好交代。
只见刘大人微微俯下身,对着地上疼痛难忍的叶朝歌道:“你是叶朝歌?”
那人虽是男人,但声音有些尖细,叶朝歌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刘大人直起身,凝声道:“叶大人,这入选的秀女,就已经是宫里的主子,还未进宫,就被殴打毁了容貌,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叶大人,您这可是欺君之罪?”
叶世通闻言,慌张跪了下来:“还请刘大人通融和,下官定会给刘大人一个交代。”
“来人,赶紧去把章柳请来给二小姐看病!”
“贺护院,将夫人和大小姐先看管起来——”
叶世通交代完这些事情,起身,做尽谦虚奉承之态。
“刘大人,您先里边请——”
叶世通的书房,叶世通将两千两银票塞进了刘大人的手里。
刘大人将银票放在了案上,道:“叶大人,您这是何意?”
叶世通对刘大人逢迎拍马:“刘公公,这是下官特意孝敬公公的,还望公公笑纳。”
刘公公故作镇定道:“叶大人,您夫人和千金殴打秀女是那么多人都瞧见的,最麻烦的是,还在秀女的脸上留下了伤,若叶大人想息事宁人,公公我到宫里,也无法跟皇上交差呀!”
叶世通又取出两千两银票,放到了案上:“还望公公通融一二。”
刘公公看着案上的银票,眉眼松动,叶世通便知道这件事成了。
刘公公瞥了一眼银票,道:“叶大人,若要息事宁人也可,只是叶大人必须忍痛,对伤害秀女之人严惩,且让府里的人都看到,这样,本公公我也好到宫里交差。”
“下官明白!”叶世通了然于心。
叶朝歌在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被蓝七搀回了自已的房里。
蓝七脸上挂着眼泪,心疼自已家的小姐。
“二小姐,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如何是好?”
叶朝歌不以为意。
只是这脸上的伤,确实有些火辣辣的。
好在章柳很快就赶到了。
章柳是与叶朝歌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章柳的祖父是太医院的院判。章柳从小就醉心医术。
“蓝七,你去沏壶茶来——”叶朝歌将蓝七支了出去。
“你对自已,可真是下得去手。”章柳看到叶朝歌的脸,自已也有些心惊。
叶朝歌微微一笑,道:“贺护院小心着呢,没实在伤着,只是叶流云都动了手,我若还是安然无恙,她们就要疑心了。”
章柳嘴上说着,但是却在小心翼翼处理叶朝歌脸上的伤口。
“你都要进宫了,这是何苦呢?”
“就是因为要进宫了,有些未了的心愿,才要抓紧时间完成。”叶朝歌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叶朝歌的母亲林若雪原是青州私塾先生的女儿,被叶世通强抢了回去,纳为小妾。
叶家的正室容不下叶朝歌的娘,便动辄打骂。
林氏有孕,诞下双生胎女儿,女儿八岁时,被叶流云冤枉偷了她的衣裙,林氏的大女儿与林氏竟被活活打死,叶朝歌被贺护院藏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而叶朝歌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只顾着自已升官之喜,对叶朝歌的母亲和姐姐之死不闻不问。
叶朝歌忍辱苟活,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母亲和姐姐报仇。
叶朝歌的姐姐活到了八岁,但是死后却被抹去所有痕迹,叶朝歌成了二小姐,没有人再记得她。
章柳处理完叶朝歌脸上的伤,有些欣慰道:“还好,你事先在脸上涂了较厚的粉,只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你就要让我的脸看起来,更严重才是。”叶朝歌心里知道,既然宫里都有人来了,伤情不严重,叶世通又怎会重罚叶家主母和叶流云。
说话间,章柳已经给叶朝歌上好了药,不一会儿,药粉便被全部染上了血色,看上去很严重。
叶朝歌轻声道:“会不会留疤?”
章柳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按时服药,绝不会留下疤痕。”
蓝七端着茶水,急匆匆走了进来:“二小姐,老爷和刘大人往这边来了。”
叶朝歌立刻以纱巾覆面,眼里的泪水很快落了下来。
“朝歌——朝歌——”人还未进门,便听到叶世通假惺惺的声音。
叶朝歌正要艰难起身,叶世通赶紧走到床边,“朝歌,躺好,别起身。”
“朝歌,你怎么样?”
“女儿多谢爹爹挂怀——”叶朝歌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这是宫里的刘大人,奉旨,来接你入宫的。”
叶朝歌抬起头,看了一眼刘大人,微微颔首:“见过刘大人。”
刘公公道:“小主儿,您如今是主子了,该我向小主儿行礼。”
说着,刘公公便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问了礼:“参见小主儿,小主万福!”
刘公公看了一眼叶世通,叶世通心里了然,也跪了下来:“微臣叶世通,参见小主儿!”
叶朝歌等人行完了礼,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道:“父亲大人,您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女儿了——”
刘公公却道:“启禀小主儿,圣旨已下,您是宫里的主子,叶大人便是臣子,这个礼,您是必须要受的,叶府的所有人,都得奉您为主子。”
“刘大人说的是——”叶世通附和着。
叶朝歌起身,将叶世通搀了起来。
叶朝歌盈盈弱弱的,覆面的纱巾碰巧掉落下来。
众人看到了叶朝歌的脸,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