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歌没想到,桂枝嬷嬷竟如此不讲理。
“桂枝嬷嬷,我敬你是宫里的老人,唤你一声嬷嬷。你是觉得自已高高在上,但是这浣衣局里的姐妹,都是人。你不能如此虐待她们。”
“我虽现在在浣衣局,是与普通宫女没有什么区别的官女子。但是,我是经过选秀,记录在册的官女子,这宫里的官女子是很多,但记录在册的官女子除了我,还有谁?”
“宫中重大节日,我都是要朝见皇上太后的,就算我位份再低,对比你而言,我依旧是主子,你岂敢动我!”
叶朝歌不卑不亢。
桂枝嬷嬷听了叶朝歌的话,放下了鞭子。
是啊,叶朝歌说的很对。
宫里的官女子是很多,但是只有叶朝歌,是通过选秀进来的。
经过殿选,叶朝歌的名字便会记录在册,就算叶朝歌位份再低,也是每日会递绿头牌上去的人,桂枝嬷嬷惹不起。
“哼——”桂枝嬷嬷脸色并不好看。
“我可以不动你,但是你现在在浣衣局,嬷嬷我是浣衣局的管事嬷嬷,你就得听我的!”桂枝嬷嬷恢复了先前的得意。
“既然桃花死了,那么从今日起,便由你去给太极殿送衣裳。”桂枝嬷嬷道,“另外,这浣衣局的人越来越少,人手不够,给皇上洗衣裳的任务,也都交给你一个人了!”
“都散了——”桂枝嬷嬷喊了一句,便离开了这里。
天色已经亮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在叶朝歌心里,浣衣局是没有白天的,人人都处在黑夜之中。
有朝一日,叶朝歌一定要让这青天白日的光,也照到浣衣局。
“叶姐姐——”岳苏好走了过来。
“叶姐姐,圣上现在病情最严重,嬷嬷这样做,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呀,这可怎么办呀?”岳苏好担心道。
叶朝歌浅浅一笑,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人人都只道,叶朝歌被嬷嬷送上了绝路。
毕竟,先前给皇上送衣裳和洗衣裳的宫女,都已经死了,她叶朝歌也不例外。
但是,只有叶朝歌她自已,当作这是自已的机会。
只要能见到皇上,叶朝歌就有机会,将浣衣局发生的事情全部禀告圣上,请圣上主持公道。
叶朝歌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便快了几分。
穿过甬道,叶朝歌只觉得,这宫里,比她禁足的时候还要安静。
叶朝歌被人领着,来到了太极殿,她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御前总管太监魏自明。
魏自明是专门伺候皇上的太监,从小便看着皇帝长大。
这是叶朝歌第一次见到魏自明,魏自明上前来道:“这位宫女,看着面生!”
那小太监便道:“回魏公公,昨日给皇上送衣裳的宫女染病死了,嬷嬷派了新的宫女,是第一次来太极宫,嬷嬷派奴才领过来,还请魏公公调教调教。”
魏自明听到桃花死了,眉眼之间有些不忍。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魏自明温声道。
叶朝歌手里高高端着衣裳,跪了下来:“奴婢,给公公请安!”
哪知魏自明赶紧让叶朝歌起来:“快起来,你虽然是御前的人,但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你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另外,跟我说话,也不用自称奴婢!”
不知怎地,叶朝歌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眼眶不自觉便湿润了。
整个宫里,皇上最信任的人,与皇上关系最密切的人,竟如此平易近人。
“谢公公!”叶朝歌起身,还是轻轻福了一礼。
魏自明看到叶朝歌如此懂规矩,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魏自明问道。
“回公公,我叫,叶朝歌!”叶朝歌道。
哪知魏自明一听,便过来向叶朝歌行礼。
“原来是叶小主。奴才给叶小主请安!”魏自明全了礼数。
叶朝歌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道:“公公这是干什么,真是折煞我了。我现在只是浣衣局的小宫女,公公不必向我行礼。”
“叶小主儿,现在是特殊时期,您被安排进浣衣局,也是时局所迫,让小主儿您受委屈了。不过,就算您在浣衣局,身份在那儿,您依旧是主子,这个礼,奴才不能废!”
在这宫里,能记得叶朝歌是主子的,还有谁呢!
“多谢魏公公!”叶朝歌低下头,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叶小主,您随奴才进来吧!”魏自明转身道。
“魏公公,皇上他,怎么样了?”叶朝歌小心翼翼道。
“唉——”,魏自明叹了口气,继续道,“叶小主自已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一进殿内,便是浓浓的药味儿,闻着有些呛人。
偌大的太极殿里,除了门口的两个宫女,里面竟没有人。
皇上染病,竟没有贴身侍疾的人。
叶朝歌觉得奇怪。
穿过几重帷幔,叶朝歌透过床幔,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完全没有意识。
若不是偶尔痛苦地呻吟,叶朝歌都无法确定,那人还活着。
“皇上病情,竟如此严重!”叶朝歌轻声道。
魏自明看着皇上,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心疼。
“魏公公,皇上病得这样重,为何,没有侍疾的人?”叶朝歌奇怪道。
“回叶小主,皇上的病,来势汹汹,皇后娘娘来了两日,也病倒了。几个宫女都已经死了,皇上彻底昏过去之前下了旨,除了太医和老奴,不让任何人贴身侍奉。奴才们不敢不从。”魏自明道。
怪不得皇上的病如此严重,过了这么多日,竟没有丝毫起色。
叶朝歌原本以为,她来太极殿,只要见到皇上,就能将浣衣局发生的事情禀告皇上,请皇上做主,只是现在的情形,她哪里有那个机会。
但是,叶朝歌也很快想明白了。
或许,这正是她的机会。
叶朝歌突然跪了下来,道:“魏公公,奴婢请求为皇上侍疾!”
魏自明听到后,很是惊讶:“叶小主,这可使不得。皇上下了旨,老奴不能抗旨呀!”
叶朝歌道:“魏公公,我小时候染过天花,我知道,染病的人极其痛苦,意识偶尔会清醒,身边若是没有人贴身照顾,染病之人要想快快好起来,难上加难。奴婢现在是浣衣局的宫女,不是后宫的主子,在此侍奉,并没有抗旨,奴婢完全是为皇上龙体考虑,还望魏公公成全。”
叶朝歌的话,说得很真诚,魏自明也感动得一塌糊涂。
皇上的痛苦,魏自明每日都看在眼里。
但是魏自明毕竟是个男子,在照顾人方面,不如女子温柔细致。
叶朝歌心里相信,为了皇上的龙体考虑,魏自明定会答应自已。
只是魏自明沉默了良久,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