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下啊,胜利就在眼前了!”
割腕鬼似乎总是喜欢从最后一人的身后开始下手……
白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并一定程度上有意为之,但正是这种利用他人的负罪感令他痛心与愤怒。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要是第一个死,一切又将重来,所有人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坚持住啊警官,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孙小乐也开口劝说道,但他并不知道被针对的杨凌现在情况有多糟糕,单纯以为杨凌已经绝望。
“别、别停下,活下去……”
“白夜好麻烦你告诉局里,请永久封存我的警号。”
杨凌已经停止了挣扎,竟交待起遗言。
“我爸也是这警号,我五岁的时候他牺牲了,现在我孩子也五岁,我也要光荣了,可我孩子的梦想是当警察,我本很骄傲,但现在令我很担忧……”
“这警号似乎粘在了我杨家人的命门上,不能再让它传承到我儿子的手上了,相比荣耀,我更希望他平平安安……”杨凌的呢喃很微弱,但在死静的拘留所还能听得清。
传统中式父亲似乎都这样,哪怕到死也不吐露一个爱字,但一言一行却又满满都是爱与不舍。
白夜很想说着什么,但他深知杨凌的绝望并非矫情,上一次死亡模拟他只爬进卫生间便已经耗尽了生命,杨凌的情况可想而知。
“咔、咔咔”
身后传来的枪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杨凌苦涩的自嘲。
“好气啊,好想朝头上开两枪爽爽,可惜手筋都断了,连枪都拿不起。”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白夜两人眼含热泪的继续爬行,心中满是屈辱与痛心。
监舍很深,杨凌用余下的生命也只拖到白夜两人爬到中断。
“滴答”
水滴声响在身后,步步紧逼的绝望令人窒息,杨凌才刚刚没了动静,身后的孙小乐便悲观的开口道。
“哥,水滴声又来到我头上了,我瞬间流了好多血,好冷啊,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放空脑袋,不要想她在哪,更不要想她的样子,就当是楼上防水没做好,这样你的血或许能流慢一点……”
“我办不到……我的舍友都死了,如今又经历一次,她已经成为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对不起,我也就说说,我也办不到啊……
白夜颓然暗忖,几番身死,其实他已经彻底洞悉了割腕鬼的规则。
割腕鬼从始至终表现的就是一种唯心的存在,对她的存在越相信,越恐惧,落在身上的诡异力量就会越强烈。
你眼神开始躲闪,那么水滴声则随之变得灵动。
你觉得他入侵了现实来到了身边,手腕则会因此撕裂。
你觉得她就在你身后或是头上,对你生命产生了严重威胁,那手腕血肉撕裂就会越发严重,满足你对危及生命的预想。
可知道这一切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是人,一个有想象力、脑袋还算灵光的人。
如果自已等人是个无知无畏的蠢狗,水滴声甚至有可能保持原位都不会动。
但生而为人很抱歉,想放空大脑无视她的存在谈何容易?
“哥,我们快到了吧?我好累啊,我已经没力气爬过去了,这里的小黑屋太远了,就像我永远无法靠近的她……”
孙小乐已经停止了爬动,声音微弱得像含糊的梦话。
“累了就睡吧。”
白夜继续爬动着,对方正在恐惧与绝望中饱受折磨,他说不出“再为他争取一些时间”的自私话。
“我要去追上杨警官了,我要跟他道个歉,其实我没有女朋友,那晚只是一个可悲的舔狗在发小作文而已......”
“没事的,他不会在意一个人男维护自尊的谎言。”白夜轻声安慰道。
“呵呵,回首看去,与生死相比,那些飘渺的感情算个屁。”
孙小乐苦笑着继续说道。
“哥,活下去,你能找到这个诡异的地方,说明你比我们更有活下去的资格,在小说里多少也算个天选之子了吧.......”
“谢谢,借你吉言。”
天选之子吗?这种反复品尝死亡的天选之子,谁爱当谁当去。
如果有的选,他宁可还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辅子。
白夜埋头奋力爬行,孙小乐已经没力在说话,只响起他断断续续的呻吟。
“滴答”
眼看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声音终究还是来到了身后。
对于她的追击,白夜脸色平静,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还有条不紊的将门禁卡咬在嘴里。
两次死亡、三次抗争,他的抗压能力已经如同反复被吹大的气球。
相较于恐惧,他现在更多的是愤怒,可恨她何尝不是在承认她的存在?
面对如此无解的唯心规则,白夜只能尽可能的抑制对于她的所有情绪波动,努力放空自已,并将她当成空气。
效果是显著的,手腕的撕裂感确实微弱了很多,鲜血虽然依旧在流淌,但已经不像上一次那样十几秒钟就流干。
之所以不能一举断绝诡异力量的侵蚀,究其原因就是他依旧选择趴着,并始终不敢抬头自然的正视前方。
这种忌惮她的行为,同样是在承认她的存在。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因为白夜已经来到的监区最后面的小黑屋……
“跟来吧,我帮你开了个单间。”嘲弄一句,白夜头顶着房门站起起来。
双手的手筋毫无悬念的再次断裂,好在他事先已经将门禁卡咬在了嘴里,否则现在光是从兜里掏卡的动作都做不了。
“老天保佑,如果这都不行我也无法了,只能摆烂等死......”
将门禁卡放在门锁上,白夜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祈祷……
“哔哔、咔嚓”
令人振奋的门锁声响起,白夜微微一笑。
他如同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取得正果的和尚,一切苦难换来的是水到渠成的平静。
小黑屋是滑动门,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把手,白夜用肩头顶着把手,奋力将门推开。
“哗啦”
门开了,白夜脚虚浮,率先栽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