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下来的是伍哥,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帆布包。
左右观察了一番,钻进了副驾驶室。
他把帆布包扔到后座。
“五十万准备好了,你以个人名义去银行取五十万现金,一定会被他们用各种理由拒绝。”
伍哥说话相当干脆。
丁白从来没有去银行取过这么多钱,自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还真忽略了这点。
“什么人做的,有眉目吗?”
丁白摇头。
伍哥始终沉着脸。
丁白印象中,这个伍哥就从来没做出过表情。
是不是面瘫?
他现在却没心情开玩笑。
“我认为绑匪不会绑一个住在老冶金厂的住户,五十万对有钱来说,只是一夜消费,对那里的人家,基本等于天方夜谭,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丁白不想在这种时候隐瞒。
他把想过的有恩怨瓜葛的人都详细说了一遍,只隐瞒了诈骗团伙这一点。
“杜子衡!”
伍哥听见这个居然嘿嘿笑了几声,笑的时候,脸上除了皱起了几条皮肤,同样看不出表情。
“你揍他,他顶多找几个能打的把你揍回来,就算他那自诩黑白两道通吃的老子,顶天派人把你捉了去打个半死,送去他有关系的南缅国噶腰子,对家人下手这种触犯江湖大忌的事,他不会做,一旦做了,便没人再跟他做生意。”
“所以你认为不是杜子衡?”
伍哥熟悉杜家丁白不觉得奇怪,毕竟同在一个城市,又是有钱人,以周恩良的地位,认识杜家并不奇怪。
“不过我倒可以找人侧面打听,如果确定杜家做的,他们将来,就没有将来了。”
伍哥走下车,关上车门,站在人行道旁打听电话。
丁白也相信伍哥的判断。
同时感觉出这个伍哥的不简单。
离开周恩良身边,他像换了一个人,沉稳而果断,说话也挺有意思。
什么叫没有将来了?
难不成把人全家送回老家?
十分钟后,伍哥重新坐上车。
“不是杜家,杜家老的还没回山城,小的受了伤,昨晚去夜总会疯了一晚,在家补觉。”
他看着丁白:“另外,你说那个出意外死了的张四有点意思。”
“什么叫有点意思?”
丁白不太理解。
“有点意思的意思就是,他有两个亲哥哥,巡警署那边挂了号的狠人,几年前经常在老火车站活动,主要以开赌,放高利贷为主,近几年被打击得狠了,听说转行做了一本万利的买卖。”
“一本万利的买卖?”
“就是从三不管地区走私些利润百分之两百的白货。”
丁白懂了。
“他们应该做得出来。”
伍哥点点头。
“我也这么想,不过,他们知道你的底细才叫有意思。”
丁白又怔住。
“这话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有车站巡警找过你吗?”
“对。”
“知道那个车站巡警队队长叫什么吗?”
“叫什么?”
“张彪,张四本名张麒,他两个亲哥一个叫张龙,一个叫张虎,你不觉得有点巧合吗?”
丁白幡然醒悟。
“都是畜生?”
伍哥又点了点头。
“所以我马上找人调取了张彪个人信息,发现他和龙虎兄弟都来自同一个县,同一个乡镇,所以你的信息是张彪提供的,龙虎兄弟抓你家人不是为了绑架,而是把亲兄弟的意外算在了你的头上。”
丁白咬牙恨恨道:“他兄弟在车站找我的茬,最后导致我被雷劈,现在还绑我家人……”
伍哥淡淡道:“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代替你去交赎金,你是周家贵人,家主吩咐过,不能让你亲身涉险。”
“不,既然要赎金是个幌子,如果我不现身,他们一定对我妈和妹妹不利。”
丁白态度很坚决。
伍哥用眼角瞥着他。
“不是我看不起你,丁先生虽然医道一流,但别的方面手段还不够。”
说着用左手轻揉着右拳,意思很明显。
打架不够看。
丁白气笑了。
被雷劈前不敢说,现在的他,说起动拳头,十几个壮汉也不在话下。
“离约定时间还早,又不用去取钱耽搁,不如我们江边找个空旷地方,搭搭手,试试成色?”
他也想知道有着雄浑气象的伍哥成色几分。
伍哥没有下车去开那辆吉普,那辆车上还坐了几个人,似乎是带来的帮手。
一路来到北山区江边人烟稀少的工业区。
两人下车来到一片河滩石坝。
吉普车跟了过来,车上的人并没有下车。
远处稀疏坐着几个顶着烈日的钓鱼人。
“找不到完全没人的地方,不如我们来文斗,别闹动静太大,让人看见了报警。”
伍哥满脸自信地说道。
“文斗怎么个玩法?”
丁白同样自信心爆棚。
他也想借此检验脱胎换骨后几天的睡梦修行成果。
“各出一只手,搭上手腕,在不接触身体其它部位的前提下,谁把谁干出圈子就算赢。”
伍哥捡起一块石头,在石滩上画了个一米左右的圈。
这种比试方法不但拼力量,也拼技巧,更考验习武者桩架扎实程度。
两人侧身相对而立。
抬起右手,手背交错,腕部相接。
伍哥似乎想试试丁白基本功,首先发难,手腕运出三分力道,猛然前推。
丁白以太极云手划圆卸去力道,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晃动。
等手掌落到腰下最低点,全身肌肉带动手臂向前一靠,小臂抵小臂,力道猛然爆发。
砰然有声。
是小臂肉碰肉的闷响,也是地面发出的震动。
伍哥身子向后倾斜,两条腿同时用了个千斤坠来稳定身形。
脚下坚硬的河滩青石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竟然顺着鞋底往四面八方裂出了七八道纵向裂纹,然后石头承受不住瞬间大力冲击,又有一层层横向裂隙贯穿纵裂,仿佛在石滩白线圈子内布下了一张蜘蛛大网。
好在身体是稳住了,没有退出圈子。
伍哥眼眸中流露出震惊之色。
“敢情先生真有点本事!”
他也不再留力,以同样的方式,全身发力。
力从地起,腰、腿、身、手四者合一。
这一次,他几乎用了八成力量。
小臂以寸劲发力。
以瞬间冲击,推动丁白。
不曾想,力道仿佛打进了无底泥潭。
丁白纹丝不动。
在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刹那空隙,他的手臂也发出了强大的力道。
噔噔噔!
伍哥身子后仰,连退好几大步,总算稳住了身体。
再看脚下,已经退出白圈。
“失敬失敬,原来丁先生不僅是医术国手,还是一位隐世的武道小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