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和白子修盘腿坐在水潭边的空地上,白子修嘴上还念念有词:“你是龙……你是龙……”,两人手上都捏了引雷诀,然而不论他们如何掐诀,虎蛟都没有半点反应,天空中也没有降下天雷。
“夜宗主,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没说它是龙,所以讨封失败啊?”白子修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不仅是引雷决,他为了引下天雷,引雷决和引雷符都同时使用了,都没有引下天雷,放在往常,这两一起用再加上夜雨的引雷决,这个海岛都能炸没了。
夜雨很头大,之前打过一阵,又在幻境里面待了一阵,他已经不知道具体时辰了,再出不去,他怕小白一个人在洞外遇到危险。但是要他跟着白子修说“你是龙”这种一听就特别傻的话,他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夜宗主,你那同伴是不是还在外面等着你啊?”白子修激了他一下。
“再来!”
又是两道引雷决和引雷符同时祭出,同时还有两道声音在低声默念“你是龙……你是龙……”,听到这话真从夜雨口中说出来,白子修嘴角疯狂上扬有点想笑。但是他很快就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了,因为还是没用,没有天雷、没有化龙……什么都没有。
“夜哥哥……夜哥哥……你在哪?”小白在外面等到天都黑了,也没看到夜雨出来,在夜雨之前进入的人也都没有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才进来找人,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听白子修命令在外面守着的两名白家弟子。
听到小白的声音,不仅是夜雨愣了,白子修也愣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听了十六年,又消失了十年,如今他又听到了。
夜雨和白子修几乎同时向小白的方向飞去,夜雨将小白挡在身后,白子修看了一眼那个被挡的严实的身影,又看了看跟进来的两名白家弟子,忍住了上去将人拉出来的冲动。
“夜哥哥,你挡着我了,你找到仙草了吗?夜哥哥”。夜雨没有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敢让开半分,反手钳制住小白的肩膀,不让他移动。
鸟鸣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幻境,而是在场的四个人都动不了了,夜雨眼睁睁看着小白从他身后走出,却阻止不了。白子修看到那张脸,瞪大了眼睛,但是他不能动不能说话,他只能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走远,一直走到虎蛟面前,虎蛟也一改之前慵懒的样子,竟然爬到了潭边,它就那样将身体泡在水潭中,抬着头和小白对视着。小白似乎也失去了意识,他没有害怕,没有后退,反而将手放在了虎蛟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尔乃神龙,听吾号令,九天神雷,助尔化形!”念完最后一个字,小白眼睛猛地睁开,出手飞快的掐了一个引雷诀,瞬间,所有的灵力开始向虎蛟的方向汇集,一道巨大的天雷破开地洞顶上的岩石,直直劈到了虎蛟头上,虎蛟一声响彻天际的咆哮后,顺着这道天雷盘旋而上,伴随着阵阵金光消失在夜空中。所有人都倒下了,夜雨、白子修、小白、……包括那些被摄取灵识一直站着的修士和渔民。
……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所有人都恢复了灵识,而此刻的海岛,已经成了一座荒岛,没有灵力、没有灵草、没有扶桑花,甚至连一棵普通的草都没有,整座岛就像漂浮在海上的巨石堆。
白子修整理了衣冠,依旧一手执箫,一手负在身后,笔直的站在这群东倒西歪的小辈面前,挥了挥手道:“各自回家吧。”。他其实也累了,在昨晚虎蛟化龙时,所有人的灵力都受损了。
还好这虎蛟无意害人, 只是吸走了岛上的灵力,并没有刻意吸取他们的。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白家弟子和那些依旧昏迷的渔民,普通人的身体饿了这么多天,又经历昨晚的灵力震荡,没有死已经是万幸。白子修又吩咐手下弟子将渔民送回家,至此,岛上只剩下夜雨,小白和白子修。
夜雨知道没法逃了,他也不是那种只会一味逃避的人。
“子敬……”白子修走到小白面前,颤抖着声音叫了一个名字。小白往后退了一步。
小白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有些懵,他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只知道自已进去地下河找夜雨,刚见到夜雨没一会就神志不清了,怎么昏迷的他都想不起来。
此时他之所以会退后,完全是因为之前夜雨一直告诉他“不能被他们发现”。他无条件的相信夜雨,仅此而已。
“白宗主,你认错人了!”夜雨又挡到小白身前。
白子修直勾勾的看着夜雨,哼了一声:“认错人了?夜宗主好手段,私自藏匿我白家弟子,还……”白子修看了一眼小白,继续道:“还抹去记忆,你想干什么!”最后一句,白子修说的特别狠。
“我没有!”夜雨也恼了,说他藏匿白子敬他认了,但他根本就不会也不屑去做抹去人记忆这种事情。这种肮脏的手段,他不会用在白子敬身上。“我带他回幽冥山的时候,他只剩下一缕残魂,三年前修复好了,却记忆有损。”夜雨简单的解释道。
“所以,当年仙门百家围剿幽冥山的时候,子敬他真的没有死?”白子修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我不知道,一缕残魂,我也不知道,他会生还是会死。”
……
白子修沉默了很久,稳定了情绪,说道“让我带他回去吧!给他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开始,前尘之事,不记得也好。”
“不行!”夜雨一拳打在了石头上,石头四分五裂。
小白被吓到了,他们好像在讲自已的故事,又好像这故事与自已无关,让他没有任何代入感。看到四分五裂的石头和夜雨手上流下来的血,他习惯性的走过去,拿起夜雨的手,从身上扯下来一块布替他包扎。夜雨总是这样,时不时受伤,每次都要小白给他处理伤口,不然他就可以一直让伤口流血不管。
“不行?你站在什么立场和我说不行?”白子修说的没有感情:“他是我弟弟,是我白家百年来天资最高的修仙者。你凭什么不让我带回去!你为什么不教他鬼道之术?为什么叫他‘小白’?为什么看到扶桑花不在了没有半分失望?”白子修将手中的竹箫指向夜雨:“因为你害怕,你害怕一旦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有一天他想起自已是谁,会恨你!”
夜雨看着白子敬,他叫了他三年“小白”,他曾经幻想过可以叫一辈子。可昨晚发生的一切,还有白子敬此时紧盯着那根竹箫的双眼,让他明白,或许不可能了。他闭上了眼睛,在白子敬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睁开眼笑着说道:“小白,虽然我没有拿到扶桑花,但是你跟他回去,应该也会恢复记忆,你愿意吗?”
夜雨问过他很多次是否真的希望恢复记忆,每一次白子敬的回答都是肯定的,所以这一次,既然逃不掉了,那就让他自已选吧!
白子敬没有回答夜雨的问题,走到了白子修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那根竹箫,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破邪”两个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夜雨心上插刀。
再看白子修,从夜雨吻白子敬开始他的脸就已经扭曲了,此时竹箫被白子敬拿在了手里,他也空出了手去抓夜雨的领子吼道:“你在干什么?我问你你刚才在干什么?”夜雨也不惯着他,一把给他摔到地上,两个人像街头混混一样扭打在一起。
“干什么?白子修,你不会以为,小白这三年和我同床共枕我什么都没干吧!”夜雨疯了,放在以前,他死都说不出这种下流无赖的话,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个人要带小白走,他不能打死他,那气死他也是好的。
“胡说什么!”夜雨的话不仅刺激了白子修,也刺激到白子敬,让他从竹箫的熟悉触感中回过神来。看着打作一团的两个人,再加上夜雨刚才说的话,白子敬脸上红了,说话声音都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什么都没有,夜哥哥一直待我很好,很照顾我,但我发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他没敢反驳夜雨说的同床共枕的话,毕竟有时候,他真的会赖在夜雨床上,但那也只是睡觉啊,谁还没和自家哥哥睡一个床铺过啊!
“那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睡过一张床?”白子修也疯了,什么都问的出口。
“有”,白子敬的声音低到差点听不到:“但也只是我被幽冥山的怨灵吓到,才挤到夜哥哥床上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子敬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解释这些,但是这个人又给他很熟悉的感觉,让他愿意和他解释。
“算了,你也听到了,我是你哥哥,你跟我回去,我助你恢复记忆同时教你修行。”白子修从和夜雨的纠缠中脱身出来,边整理衣服边压下心里的怒火。
“真的吗?我一直求夜哥哥教我修行,他都不愿意,你真的可以教我吗?”白子敬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子修。
白子敬长着一双桃花眼,特别好看,有多好看呢,用夜雨的话说,那就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这样的人眼含期盼的看着你,就算要你把命给他也是不过分吧!
白子修欣然点头,同时挑眉看了一眼夜雨,挑衅意味十足。但是白子敬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当场死过去。
“那我可以住在夜哥哥那里,然后每天去找你修行吗?”白子敬问的很认真,夜雨直接笑出了声。
“不可以!”白子修额头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