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敬安静的睡了一夜,不敢再闹,也不敢在再要求夜雨将定身咒解开。第二日一早,夜雨早早就起了床,白子敬还在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定身咒已经解了。被定着身睡了一夜,他浑身酸痛,心里又将夜雨骂了一通,这才开门准备去打水洗漱。
刚一开门,就被白千辰拉着走到了道观外面,外面停着两辆马车,浓重的草药味从马车上传来,白子敬问道:“叶宗主回来了?怎么没送到祠堂去?这边也用不到这些草药。”
“不是,叶宗主没回来,这草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白千辰着急解释道,在他身边还有同样着急的叶望秋。
“什么?叶宗主还没回来?”白子敬没关心草药的问题,隐隐觉得不对劲,叶向晚去汪家求援,不论结果如何,一天一夜过去,也都该回来了。
“白前辈……母亲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叶望秋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们别着急,先将草药送去祠堂,照顾好病人,我洗把脸就去汪家。”白子敬往回走,去打水洗脸。
走回房间,夜雨已经将水打好了,将浸湿的帕子递给白子敬道:“你要去汪家?”
“前日暴雨将库房砸塌了,草药都泡没了,叶向晚昨天一早就去向汪家求援,一天一夜了,还未回来,我担心她有什么不测。”白子敬擦着脸,简短的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夜雨道。
思华平稳的载着两人往汪家的方向飞去,汪家坐拥几个山头,不似溪镜竹海的天然风光,汪家的山处处都是人工的痕迹,连石阶都镶金嵌银,无不昭示着汪家背后的奢华。这是白子敬第一次来到汪家的南天台,天上有南天庭,地上有他汪家的南天台,汪若海这老狐狸竟是要比肩天上那位玉帝,白子敬都不由感叹他的不要脸。
南天台下是长长的阶梯,这里有汪家先主布下的阵法,怨力与灵力都会受限制,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白子敬是来找人的,并不想找麻烦,否则以破邪和夜雨的修为,想要破这阵法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两人在山脚下和守门的弟子说了来意,对方就放他们上山了,白子敬觉得奇怪,但也来不及细想,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叶向晚。顺着石阶一路往上,晨光照在石阶的金丝银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盯着看久了有些晃眼。白子敬抬头看向石阶尽头的南天台,高大巍峨的牌匾上,金色的“南天台”三个字异常耀眼。他们走了很久,那牌匾近在眼前,却好像怎么都走不到。
“不对劲,我们是不是鬼打墙了?”白子敬道。
“你才发现?”夜雨调笑道。
“你早就发现了!”白子敬愤愤道,心想要不是昨晚没睡好,他怎么会如此大意。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提昨晚的事情,只好将不快咽了下去。
夜雨从袖子上扯下一片黑布,招呼白子敬过去,然后将布条蒙在他眼睛上,白子敬乖乖任他摆弄,待夜雨将布条在他脑后系好,他才出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解这个鬼打墙?”
“普通的鬼打墙是利用鬼魂的怨力扰乱人的心智,让人在原地不停转圈。这里我查探过了,没有怨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石阶上的金丝银线了,他们反射的光线能够扰乱人眼睛的判断,我们以为在往上走,但是因为光线的影响,我们很可能走两步又退了两步,所以就一直走不出去了。”夜雨松了松白子敬头上的布条,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范围。
“你刚才怎么不说?”白子敬问。
夜雨没回答,他要怎么回,他无非是想和白子敬两个人待着罢了,哪怕是在鬼打墙里面,毫无目的的走着,他也愿意。
“跟紧我。”夜雨牵起白子敬的手,缓缓向上走。白子敬亦步亦趋的跟着,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又想到了昨晚的一幕,他觉得喉咙有些干痒,吞了一口口水,想把手抽回来,立马又被夜雨握紧了:“别松开。”
白子敬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甩出去,又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缓下那些旖旎的想法,安安静静的跟着夜雨往前走。
“夜雨,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姑娘?是哪家小姐?”安静的走了一段,白子敬突然出言问道。
夜雨怔了一下,白子敬感觉他牵自已的手握紧了一些,随即又放松:“他啊,是个很好的人,心怀天下。”
“像叶向晚那样吗?”
“嗯。”
“那你没打算告诉她吗?”
夜雨停了下来,白子敬眼前蒙着布,看不到夜雨的动作,直直撞了上去,夜雨转过了身,用另一只手轻扶了一下白子敬,帮助他稳住身形然后说:“不了吧,我这样的人, 他大概率是看不上的,何必给人家增加烦恼,我能在暗中护着他就够了。”白子敬看不见,夜雨说这话的时候,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情,只映下了他一人。
说完这些,夜雨牵着他继续往上走。
“你之前消失受伤都是为了保护她吗?”白子敬不知道自已怎么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些堵。
他想起了刚回到白家时夜雨消失的三个月,又想起了溪镜山下挡下剑雨后微晃的身影。他原以为夜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来,那消失的时间里,那受伤的身影,应该都是去保护那位心上人了吧。
“嗯。”很轻的回答,但听在白子敬耳中,却如雷声贯耳。
他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从何说起。
“到了”。夜雨的声音响起,同时松开了白子敬的手。白子敬解下眼睛上的黑布,此刻他们已经站在了南天台的牌匾下。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汪家子弟,手上拿着剑,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俩。白子敬往人群后面一看,在类似城墙的上方,还有不少弓箭手,此刻都瞄准了他们。
阵仗这么大吗?白子敬心道。咧嘴冲着夜雨笑了一下道:“看来你又要被我连累了。”
夜雨将思华抽出,白子敬也将破邪拿在了手中。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就见思华几个飞舞下,已经放倒了好几名修士。倒下了一批,又有一批冲了上来,白子敬将破邪放到嘴边,灵力聚集,将冲上来的修士又击退了回去。
箭雨就在这时下了起来,直冲两人所在的地方,一瞬间,原先围在他们周围的修士都退出了两丈远。黑压压的利箭破空而来,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思华舞的飞快,破邪的箫声也越来越急促,然而这箭实在是太多了,好像无穷无尽一般,白子敬手上一麻,竟是被一支利箭贯穿了左手手掌,剧痛让他放下受伤的左手,只能单手拿着破邪,继续吹动,然而箫声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凌厉了。
紧接着,白子敬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竟是被灵力击退了好几步,再看夜雨,似乎也是被这灵力伤到了,比他还要严重,嘴角都流下了血。但是这灵力他很熟悉,是破邪的,难道是反噬?白子敬心道,接着他又想到不可能,就算自已被破邪反噬,那也不该伤到夜雨。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是汪若洋。
汪若洋的折扇上还残留着破邪灵力留下的伤痕,原来是他用这把折扇将破邪的灵力反弹了回来,重伤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