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敬和白千辰飞速赶往溪镜竹海,白子修一人对战众多仙家修士,情况不容乐观,而自已现下也没有战斗能力。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到白家才能请父亲白玄宇出关,再看能否带人去救白子修。至于被他留在枫池山的大黑,他现下也管不得那许多了,相信以大黑的机警,保护自已应当是没问题的。
一路上,白千辰几次欲言又止,事到如今,他也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小师弟就是十年前名声大噪的白家二公子白子敬。但是一想到之前两人还总是插科打诨,还一起大战黑蛇,白子敬还险些命葬黑蛇之口,他总有一种不真实感。不是说他很厉害吗?怎么连个高阶邪祟都斗不过,而且还扔下自已大哥就跑了。
回到溪镜山入口,正要往山上去,白子敬又折了回去,站在石镜前,咬破手指,在上面一阵写写画画,随后,整座溪镜山上都亮起一圈光晕,笼罩着整个溪镜竹海,然后很快就灭了下去。这是十年前他在溪镜山布的防御阵法,这么多年,没有他加持,早就和破邪一样,进入了沉睡状态。想来溪镜山很快就要不太平了,这阵法能挡一阵是一阵。
回到内宅,白子敬径直走向敬仙楼,敬仙楼是白家最重要的所在,里面有供奉白家先祖的祠堂、有藏有各类仙草的藏药阁、还有存放先祖法器功法的藏宝阁,在敬仙楼的地下,还有供退隐前辈闭关的道场。白子敬一路疾行,来到地下道场,在石门前跪了下来,没说话。白家在全国各地都有眼线,枫池山的事情想必白玄宇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出来,就说明这件事他并不想管或者是不知道怎么管。
过了很久,大概有三个时辰,如果白子敬在外面,他就能看到,此时月亮已经快要在东边落山了。他就那么跪着,直挺挺的。石门终于开了,白玄宇道:“进来吧。”
“父亲。”
“你想救子修?”
“是。”
“如何救?”
“不知。”
“你跪了一夜,就为了告诉我你不知?”
“我去换他,他们想要的是我死。”
“你若是能换,何苦回来求我?”白玄宇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当真以为他们要的是你死?”
白子敬不解,抬头看着他。
白玄宇带他走出敬仙楼,御剑飞往溪镜山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溪镜竹海道:“你看这溪镜竹海,灵力充沛,得天独厚,百年来,有多少仙门世家觊觎它,同时又仇视我们。如今,你觉得他们还能放过白家吗?”
“可修仙问道不是为了救济苍生吗?难道是为了权利纷争,若是如此,何苦修仙问道,去拜官进爵岂不是更好?”
“你总是这样,十年前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死过一次也还是这样。”白玄宇似是恨铁不成钢又似是无奈,白子敬这套说辞十年前他就听过了,那时候,只以为是少年意气风发不知人间险恶罢了。“你要拯救苍生,结果呢?叶灵身死魂消、不入轮回,阿烟也因你而死,这就是你要的拯救苍生?子修如今生死不知,天亮后,这溪镜竹海也有可能会变成血海,这就是你要的拯救苍生?你当真是好伟大!”白玄宇越说越气,到最后,手上拂尘一甩,一道强大的灵力瞬间放倒了一片竹林,惊起一片飞鸟。
白子敬也被这道灵力影响晃了一下身形,稳住之后,不卑不亢的说道:“若是十年前,听了您这番话,我当真是会觉得自已错了,也正是如此,十年前我才会选择赴死。可您说我死过一次还是这样,是,我的理想不会变,我修仙问道问鼎巅峰就是为了救济世人。”
白玄宇听他如此冥顽不灵,气的瞪着他,欲要开口继续骂,白子敬拿出破邪,继续说:“我以前以为‘破世间邪祟’便可‘安天下太平’,死过一次,我才明白,邪祟易除,人心难测,这世间的不太平大多是人心作怪。既如此,他们想要覆灭白家,那我便要他们全都臣服在白家之下,我——白子敬——就要成为制定仙门规则的第一人!”
他的豪言壮语让白玄宇一时间哑口无言,思虑良久后,放下了拂尘,缓缓道:“你当真以为自已能做到?”
“有何不可!”白子敬眼中的炽热在微弱的晨光中像太阳一样,让人不敢直视。他拿起破邪,放到嘴边,箫声悠扬穿透竹林,山间灵气缓缓向破邪聚集而来,将白子敬整个人笼罩其中,此时的他,如同九天仙圣下凡。
看着重新操控破邪的白子敬,白玄宇心念一动,也许真的未尝不可。
白子辰一夜未睡,山下异动传来,他第一时间到了溪镜山山顶,斟酌了一番称呼后开口道:“师祖,白师叔,山下来了很多人,正在破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白子敬早就感受到了阵法的波动,收起破邪,冲着白玄宇行了一礼,道:“父亲,我必定救回大哥,也必会守住白家。”
“罢了。”留下两个字,白玄宇御剑离去。
“千辰,你能不能带我御剑到山下?”白子敬摸了一下鼻子,有些尴尬的问白千辰。
“师叔,你……”白千辰不知道该怎么问,指了指破邪。他明明看到白子敬已经可以操控破邪了,为什么不会飞,剑本身就只是一个工具,很多不喜欢用剑的修士就是拿一根树枝也是可以飞的。
白子敬拿着破邪在手中转了一圈解释道:“我只是能通过破邪控制灵力,但我本身还是没有灵力也控制不了灵力,所以做不到御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不是很明白。”
“别管那么多了,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如果没有破邪,连你都打不过。所以,可以带我一一程吗?我觉得走下山有点没气势。”
白千辰没有再问,带上白子敬御剑往山下飞去。
“哎,停石镜顶上。”白子敬远远地指着石镜道。
“不好吧,白师叔,被师祖和宗主知道我们站石镜上面,肯定会被罚抄家规的。”
“那石镜够高,站上面才有气势!听我的!”
白千辰无奈,眼下师祖不管,宗主不知所踪,他只能听白子敬的,稳稳的御剑停在了石镜上。将白子敬放下后,白千辰立马退到了戒备的白家弟子中。
这石镜确实够高,足有三丈,站上面可以看到这次围攻溪镜山的所有人,说围攻也不是很贴切,因为防御阵的存在,他们现在连山都没进去,还在破阵。看到白子敬站在高处,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白子敬嘻嘻一笑道:“各位来的够早啊,是想到我还没死,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吗?”
“白子敬,你修习邪道,滥杀无辜,我们是来替天行道的。”薛凌天说话总是那么出其不意又在意料之中。
“小薛公子,你真的很吵,上次在吃人岛我就发现了。”白子敬说完,破邪放在嘴边,轻轻一吹,薛凌天就被一道灵力击飞出去了,可能是人缘太差,居然没有人接一下,就这样看他摔在了地上。
薛凌天站起来,气急败坏吼道:“果然是歪魔邪道,大家一起上。”
没人听他的,白子敬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又看看薛凌天道:“你说我滥杀无辜,请问我杀谁了?”
薛凌天哪里说的上来,白子敬成名的时候,他不过五六岁,白子敬杀了谁他当然不知道,之前那话不过是名门正派常用的开场白罢了。薛见山拨开薛凌天,站到前面,微微一礼道:“凌天岁数小,当然不知道白兄当年都做了什么,当年幽冥山一战,我薛家可是折损过半。”
“是吗?幽冥山大战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你薛家是折损过半还是灭门与我何干?”白子敬语气平和,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凌厉的目光已经直直的盯着薛见山。
薛见山被这目光盯着,不自觉退后一步,随后镇定道:“白兄说笑了,若是一具尸体,那眼下站在我等面前的又是谁呢?”
“就是。”
“我就知道他没死。”
“这么多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恶。”
……
附和声此起彼伏。
“你们还打不打?今天是来跟我吵架的吗?”白子敬干脆坐了下来,看着他们气急败坏又不敢动手,觉得有些无聊。
“狂妄至极!放!”汪若海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白子敬还未动手,一道黑影破空而来,银剑飞舞,思华的剑光在白子敬身边舞成了一个圈,将所有利箭都挡了回去,不少人被反弹回来的利箭射中,瞬间哀嚎声遍起。
待所有弓箭放完,白子敬还是坐在那,岿然不动。夜雨在他边上,思华剑尖指地,杀意凛然。
“幽冥宗主,十年前幽冥山一战,你杀了近半仙门弟子,也是你说白子敬已死,我们才未追究,这些年,仙家与你幽冥山也是相安无事,如今,你为何又要护着白子敬,你护他一次,还想护他两次不成?”说话的是汪若海,很显然,这次围攻溪镜山是他组织的,那些弓箭手也是汪家准备的。
“我能护他一世,便能护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