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的第二天,还没等来九转塔的电话,杨沫沫的电话先来了。
“喂,桑荫,你妈来看你了”。
“你……是哪位”?桑荫拿着电话,左看右看,骚扰电话?她索性打开了免提。要说现在这骗子是一点儿都不敬业了,不说这号码一点儿都不熟,这个骚扰者很明显也不怎么熟悉桑荫。
“我说桑荫,你可真有意思!杨沫沫你都听不出来了?几年的高中同学可是白处了,杨沫沫,易帆的女朋友!”
“啊!听出来了听出来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你这么久没回来,我在你家隔壁租了间门面卖衣服,跟那个老寡妇做邻居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从此可是邻居了桑荫,不是,我不是说你是那啥,哎总之是说吧,你妈跟你……,你跟你妈长得可真像”。
“你说……什么,你你你……有没有看清楚”?
桑荫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身边儿的陈星河和初雪几人,以至于杨沫沫后来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了,九转塔啥时候打来电话她也完全没反应,这个时候,她妈妈居然出现了?这么冷……的笑话吗?
“但是她没遇着你,就又走了。临走到我店里买了两件衣服,我因说起跟你是同学,她就跟我说是你妈……,说真的桑荫,太像了你……们”。
“你妈一看就是有钱人!身边保镖都有好几个”。
“你妈说让你腊月初三在……”
……
陈星河和王一此时也是瞪眼望着他们老板,那样子跟桑荫的神情一样,不可置信。陈星河明白,这一群人中,除了哑巴玲,有个妈还不正常,大家都是没妈的孩子,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妈来找桑荫,你说是惊吓呢,还是惊喜?
那个李曼瑶?
桑荫也愣愣地望着手里的电话,耳朵里嗡嗡响的都是杨沫沫一句一个你妈你妈,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这是真的。我妈居然来找我?这……可能么?桑荫想到此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想起了上回去北京时上官家因家里办丧事,搞得到底也没见到上官东阳的母亲,但是……谁知道她们是刻意的回避,不想见我呢?好像那个时候,桑三爷的孙女到京搞死了人,动静真不是一般的大……
此时你出现了,是为什么?真是……上官东阳的母亲??
以至于初雪看到桑荫呆呆愣愣地表情,不无担忧地说少主,你这个神情……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桑荫没吭声,又把电话给杨沫沫拨回去,劈头就问,”我妈让我什么时候……”
“腊月初三,让你在城南王庙那儿等她……”,此时杨沫沫也不结巴了,说话那叫一个痛快。
桑荫挂了电话,又翻出来手机查看日期,发现距离腊月初三还有将近两个月,这才舒了口气,然后望着呆愣愣看着她的陈星河几人,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当然这个表情在陈星河看来,那叫一个难看!哭笑不得。
桑荫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昨天她好像脑袋一个闪回,看见一个手上长满黑麟的男人,当时她还想这个男人手上怎么跟戴了个黑手套似的?猛然想起了陈星河说的,上官东阳手上好像一直戴着个手套……
她妈这个时候出现,是跟上官东阳有关?那么……她跟上官东阳,真是两兄妹?
桑荫倒抽一口凉气!不不不,肯定不是这样子的,肯定是我想多了。杨沫沫虽在电话里说她妈跟她长得神似,但杨沫沫那人,说话向来有夸大的成份,焉知她不会认错?腊月初三,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说不定,妈妈只是想来认回我。
这么一来一去的,桑荫在心里自已就把自已给哄好了。对于母爱的常年渴望,让她觉得管她是谁,来了就好!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解释,只要她往那一站,跟世界宣布我桑荫也是个有妈的孩子,就是一切!
话说杨沫沫也是个神人那!你居然搬到我家隔壁卖衣服去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卖的哪门子衣服?
正在桑荫难掩一脸的雀跃,左思右想之际,陈星河突然说,等会儿九转塔的人来,接咱们回去。桑荫问九转塔咋知道我们在这儿?说完她自已忍不住先笑了。
昨晚,进到看守所里桑荫就跟几人商量了,要不还是通知九转塔吧,几人虽说是九转塔见习师,但是说给谁听谁也不相信啊,没有这么个组织!警察肯定还以为几人是为了逃避责任,故意弄个什么什么单位吓唬人的。但是风险与共,通知了九转塔,无疑是给上官东阳传信,几人在哪里哪里你可以放马过来了。
如果不说,那几人可能就要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了。
咱不是耗不起那个时间吗?桑荫心虚地望了望初雪,不是离着腊月初三还有时间,她这会儿都想回商业街。
昨晚上因为这么个事情,几个人商量了一夜。
当然对于几人来说,出这么个牢房很容易。
但是不能干!
昨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上车,所有陈庄的人可是都看见了的。回是肯定得回去,但必须得名正言顺。农村传个话就跟吹风似的,村东头传说他们只是看客,到村西头可能就是杀人犯,这可太有可能了!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桑荫还是给九转塔打去了电话,让他们放人。九转塔见习师各地出任务份属平常,虽然这次事件是正常事件,但谁叫他们喜欢多管闲事呢。
只是桑荫看着班主,自从他们进来,班主就一个人抱住头蹲在墙角,人就像傻了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让人心酸。
这个事情……她确实有责任!
桑荫心里都是歉意,蹭到班主身边,蹲下身子,沙哑着嗓子跟班主说,对不起!
班主通红的眼睛望着桑荫,“你说啥”?
“对不起”!
“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知道……这位小花……”,班主说着说着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我知道这位小花……曾经借了很多钱给那个人……,对,就是这样”!
班主,高义!
桑荫在心里忍不住对班主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这样一来,班主是把事情引向更加复杂的局面,欠钱的事儿不好说,欠了多少,至于杀人?那名反串家人要是找着那位花旦的家人要钱怎么办?桑荫只是猜出来了那两位死者的关系,但陈星河和哑巴玲几人未必清楚,班主清不清楚不知道,但是他这样说……,虽是明显是不想让两人再受到非议,但是,即然已经这样了,她们还在乎别人怎么说吗?
谁又能说……这不是她们的心愿呢?桑荫想起了两人头饰与衣饰的相互纠缠,呼应,心里又是一酸,人生一苦,爱不得!两人也是有多傻,才走上了这一条绝路。
所以桑荫此时,也对自已当时没有救下花旦,释然了。
数学方程里,有的题无解,有的题,有且仅有一个解。以后怎样,这就不是她们管得了的事情了。
桑荫脑袋里再一次涌出了当时花旦仰躺着往台下倒的情形,决绝,悲壮,她没有给自已留哪怕一点儿活着的机会,以至于所有人包括桑荫自已,都被惊到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美丽的蝴蝶如今……可如愿以偿?蝴蝶展翅双双去,随花飞到天尽头……,看年纪,两个人都是青春少艾,正值芳龄,台上情深意重,台下假戏,真做,普通人太年轻的时候,还是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都会因为处理不了,而断送了性命……
不像我,可能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类!桑荫看了看身边的几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这么一个阴暗的看守所里,玩手机的玩手机,装高冷的装高冷,身体虽然禁锢住了,但是灵魂自由。
多元的世界里,本就应该允许一切发生。
我可能他娘的还是那个扶苏!回头百度上好好查查。桑荫想到此瞪眼望着看守所的小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想不起来自已跟扶苏居然还有关系!
对了,扶苏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