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轮不到念白开口。
廖含秀把手中正在看的纸质材料甩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廖氏为什么叫廖氏？吕大海，你上个季度的报表亏损了多少百分点？
我看在你是集团老人的份上，没把这些拿在股东大会上讲而已！
要不要我数数你管理的子公司里，L8级别以上的高管里多少是你吕大海的亲信？！”
现场落针可闻。
商场上可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地方！
七十年新国建立以来，法度严明。
能冠着“女枭雄”名头白手起家的廖含秀，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
至于她的外甥女？
几个心思活络的暗戳戳朝念白看去。
过分年轻漂亮的姑娘，嘴角微翘，弧度竟从始至终没一丝变化。
一派平静，在众人的噤若寒蝉中，显出几分深不可窥。
仿佛眼前不是两位抬手就能把她那点家业捏死的大佬在为她争吵。
而是完全的和平祥和。
廖含秀冲念白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念白用翻页笔点了几下，投影屏上打开另一个文件。
“我知道常规的前期运转需要多久，但早在十七年前的三色国，金融大师希尔保特·贾尔斯就提出过一种更快速更高效的前期运转模型。
当时这种模型被运作在他的家族企业假日酒店上，帮助家族倍速回笼资金，直接从普通富裕家庭一跃成为三色国前几的大家族。
后来十年前，国内风靡一时的快餐店多多少少有借鉴这种模式，但一直因为各种原因中途流产。
一法通，万事通。我以此为原型，又总结了一些前人经验，最后找出一套符合我们国内特色的模式。
过去三个月证明，起码目前为止，它是对的。”
念白把提前准备好的纸质材料，一一发到股东们手里。
然后打开一个视频。
“商圈早上六点开门，晚上十点休息，每天十六个小时。
我截取其中一天，录像，倍速处理，视频只需要半小时看完。”
纸质材料则是详细的模式展示，其中几个摊位的财务报表。
视频，图形，文字，再直白不过。
就算是对商业一知半解的，看到这些材料也会明白几分，更何况这些股东们？
有的人看着视频，有的人翻着手中资料，有的人双管齐下。
不约而同的，脸色逐渐严肃郑重。
半个小时后，视频结束。
念白站姿修直，但并不紧绷，甚至有些闲适。
让人不由猜测她是否胸有成竹。
跟刚才不同的是，再也没一个人会说她是在胡闹了。
把下面所有股东的表情尽收眼底，廖含秀清了下嗓子：
“现在表决融资方案是否通过。”
股东们又不傻，立刻纷纷表决同意。
吕大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梗着脖子投了反对。
他腥风血雨大半辈子了，能对一个丫头片子低头？
看念白不顺眼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她得到助力越大，将来发展就越大，给廖含秀的助力不就越大？反正冲突已经起了，不如就让廖含秀当我脾气用事好了！”吕大海暗想。
要知道，虽然融资方案通过是通过了，但投资的额度可是根据股东们的赞同比率确定的！
“反正我支持符氏的项目，让符氏的项目吃掉绝大多数投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吕大海觉得自已的盘算十分完美。
但没想到一周后，符氏突然宣布取消新筹办的项目。
这对符氏来说只是一个顶顶小的动作，他们每年新项目大小几十个，还有正在投入或者已经获利中的旧项目。
但对满怀期待的吕大海来说，那就是当头棒喝了。
“取消？怎么突然取消了？”
“符昌接下来要把精力放在身体和家庭上？他在开什么玩笑？”
廖家别墅。
廖含秀挂断和符昌的电话，对旁边专心摆弄花草的念白说：“我约了符总今晚吃饭，你跟我一起。”
念白点点头，修剪好最后一小段枝叶，转动花盆仔细打量一圈，露出满意神色。
“舅妈，这个送你。”她把刚完成的得意作品推过去。
廖含秀扫了眼花束，这花插得别致典雅，完全看不出出自一个刚学了三四天的新手之手。
果然聪明人学什么都快？
“符家四代从商，符昌是这一辈的主事人，比我小九岁，身家却是我好几倍。”
廖含秀说着，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我要带你去跟一个非常有家资的中年老男人吃饭，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舅妈是在试探我？”念白直接点明。
廖含秀：“真话假话，有时候就隔着一扇窗户纸。”
“哈哈哈……”念白洒然一笑，“如果舅妈真的是想把我作为美人送给商场大佬，那我也要感谢舅妈对我美色的欣赏。”
她说这话的时候，脊背挺直一如往常，面上眼底，没有哪怕一丝被戳到痛处的恼怒失望，反而全都是泰然。
“不过我自信，我本人的智力、能力胜过绝大多数人，我有为人赚大钱的能力，但凡他是个聪明人，百分之九十都不会对我产生男女关系的想法。
就算因为我太优秀，忍不住产生了，从大局考虑，也得憋着。”
世间竟然有人能说出这么自恋的话！
廖含秀也算见识了。
不过也好奇：“剩下百分之十呢？”
年轻漂亮的女孩，单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支在桌上：“对我一见钟情，发现我是真爱？倾家荡产也要得到那种？”
廖含秀忍住打死这个不要脸到极致的小丫头的冲动：“真是这样，你待如何？”
托着脸颊的白皙手掌挪开，她双手一摊：“把整个符家给我，倒是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狂妄至极。
傍晚，本市最昂贵幽静的餐厅之一，悠然居。
符昌带着太太一进门，廖含秀就热情迎过来。
“好久不见呐符总！今天可得好好感谢您！”
两人寒暄几个回合，符昌看向面带微笑，不卑不亢站在廖含秀身后的念白。
“哟，这就是廖总外甥女吧？果然是少年英才呐！”
符太太年逾四十，面容清秀，难得是眼神清澈如少女。
她有些惊奇的打量念白，跟符昌说：“这就是你在家里夸奖许多次的廖总外甥女？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