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含秀忽然对达尔西说：“你先出去。”
达尔西虽然不算十足的聪明人。
但妻子一向刚强又厉害，他是清楚的。
“亲爱的，白还是个孩子，你别生她的气。”
廖含秀忍不住白了达尔西一眼。
这货有时候蠢得真是没眼看。
“我为什么要生她气？再说，你瞎着什么急？看人家小姑娘多淡定。”
达尔西朝念白看去。
念白还是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安抚达尔西：“舅舅您不用担心我，舅妈和您一样是我的家人我的长辈，又不会吃了我。
而且，我也确实有事想单独和舅妈聊聊。”
达尔西离开后，廖含秀探究的看了念白许久，才说：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一点。”
“谢谢舅妈。”
“你不怪我插手你爸妈离婚的事？”廖含秀的视线陡然锐利。
但任她慧眼如炬，居然当真没在小姑娘面上、眼底，找出丝毫怨怼。
廖含秀当然相信自已的眼力。
所以才更惊讶！
这种半大孩子，别管父母怎么对他们，真有外人出力促成父母离异，她从此失去家。
一百个人里，恐怕有一百个都是埋怨的吧！
这也是廖含秀近些年不愿意再帮衬插手达尔西那边的家事的重要原因。
被艾娃的得寸进尺不知分寸寒心，其实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当然不怪。”念白似是很惊讶她这么问，“我只会感谢舅妈，帮我解决后顾之忧。”
大好事业等着开拓，哪有这么多敏感心思分在家事上？
廖含秀深表赞同，看念白这个便宜外甥女也多了几分顺眼。
她一看人顺眼，就非常大方。
“听达尔西说，你自已现在做点小买卖？”廖含秀略想了下，“你想转开实体店？”
她在心底计算。
有达尔西这层关系，如果念白是个靠谱上进的，心思又拎得清，她倒是不介意投一笔钱。
反正，对她这种能在全国排到top100层次，公司市值能有几十亿的身家来说。
开个店需要的数额，实在九牛一毛。
“准确来说，我想请舅妈为我融资。”
融资？
小打小闹投个百八十万，可够不上融资这个词。
要不是刚才小姑娘给自已的观感不错，廖含秀几乎要掀桌走人！
在对达尔西和他家人这边的事情上，廖含秀自我定位一直是“地道的金主”。
仨瓜俩枣给点，算是零花钱，她不吝惜。
真是人生遇到坎儿了，她也最终会伸手。
但想掺和她的事业？烟囱都没有！
“要说融资，咱们就公事公办。”廖含秀语气冷下来，“你是个聪明孩子，应当知道，就你那个小摊子的体量，找我融资？恐怕……”
“恐怕连您公司的大楼门口都进不去。”念白对自已目前的生意规模有数。
这种体量的小摊子，在廖含秀这种级别的资本大鳄面前，那是真真的连塞牙缝都不够！
“小摊不是我跟您融资的筹码，只算是我前期了解市场的途径。”
念白掏出一个U盘：“这个才是。”
廖含秀视线落在那个平平无奇的U盘上，冷嗤：“你认为就凭它就能从我兜里掏走投资？”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知道全国每天有多少创业经验丰富，甚至已经有数千万乃至上亿身家的精英，排着队等她看他们的融资方案吗？
她知道廖氏公司里，有多少世界顶级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只能从基层职员干起吗？
她有什么呢？
价值几万块的小摊子？
连大学都没上的学历？
“对，就凭它，就凭我。”念白直视廖含秀，直达眼底，毫不躲避。
不仅没有一丝心虚，竟然……
逐渐迸发出不弱于廖含秀的锐气！
廖含秀第一次正视念白。
不是以她的附属达尔西的外甥女的身份。
而仅仅，是一个名叫念白的年轻人！
“十分钟。”
廖含秀深深看着这个漂亮姑娘，突然发现她一点也不像洋娃娃。
这胆大妄为的胆魄，这不怕把天捅破的气势！
她说：“我给你十分钟，讲讲你的想法。”
廖含秀偶尔会在家里会客厅见生意伙伴，说是会客厅，实际上也是个小会议室。
电视屏，U盘接口这些，一应俱全。
念白上前插U盘，放映提前准备好的演讲PPT。
全程，廖含秀都在观察她。
呼吸很稳，手更稳。
淡定得仿佛沙场老将。
PPT第一页。
非常简洁，白底黑字，仔细看确实非常有质感的文理白，和水墨黑。
“零售，美学的百业。”
文件很长，足足几十页。
但念白在旁的演讲，逻辑非常之清晰，用词极其之准确，三言两语，竟就能给人拨云见日之感！
而非常让廖含秀惊讶的是——
可行性非常之强！
这个方案的落地性，出乎意料的，比她手底下许多高管做出来的都不差！
演讲尾声，念白更是完全抛开PPT。
“我读过您写的书，也研习过您的许多商业案例。
往前推十年，电子商业因为方便、实惠，对实业造成巨大冲击。
您原本是制造业这种实业出身，却成为同行里难得存活下来的企业。
不仅存活，还活的很好。大多人认为，这因为其余企业垮掉，空出的市场份额自然而然流入您这里。
但行业式微，挤掉竞争对手并不是真正的胜利，所以您努力打线上辅助线下这条线路。
据说，廖氏自从三年前就专门开设了直播的部门。”
念白的演讲早就远远超过十分钟。
但廖含秀完全没有终止与她讲话的意思。
听到这，她抱肩，往椅背一靠：“你对信息的统计筛选能力很不错。”
她公司很多动作都没有故意隐藏。
但能从蛛丝马迹上，推断出一个企业的动作，这可绝对不是个泛泛的能力！
更何况，这个人还只有十九岁，甚至没读过大学！
念白歪了下头，露出几分面对达尔西时的俏皮。
“我在求职网站上发现，您的公司虽然没有明面上挖很厉害的这方面的人才。
但从至少五年前起，您一些综合类部门的岗位就有备注，除了优先要有对应人事、行政经验的人，电子商务等专业毕业也可以得到优先录取。”
“我猜，您是更想要自已公司内部培养的这方面的人才，而不是对外挖，忠诚度不够。
恐怕那些专业对口的综合类员工，进入公司一段时间，观察结果好的，陆续便会编入新部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