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贤心中轻哂,难道这小丫头骗子真有那道行不成,让他看走眼了?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岗位,你是什么身份?既然需要你出面,看来,来头不小?”
“不不——”言从致忙摆摆手,“俊贤你别多想啊。是这样的,我跟时雅是泥城的同乡,还是云大的校友,我比她大三届,我们大学里认识的,关系还行。你知道的,对于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来说,从泥城考进云大是很不容易的,现在她也毕业了,既然她需要这份工作,以我的身份,帮她求个普通的职位,你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既然岗位普通,人也普通,可是为何劳师动众?赵俊贤心中是有惑的。
言从致是王今凤的老公,他的面子的确要顾几分,但关键是这时雅得身家清白,不与名利圈勾连。
见赵俊贤在犹豫,言从致忙补充,“我跟她虽然认识,但她并不知道我的情况,所以,你录用她不必告诉她我的存在。如果你肯给一个机会,对她这样普通家庭的女孩来说,却是天大的荣幸。”
扮猪吃虎?苦肉计?她真的很普通?为什么言从致也这么说?赵俊贤的印象里她就是戚梦巧的帮凶,如果深究,还指不定还能扯出多少阴谋诡计。
可是,既然言从致提到他们都是泥城出来的老乡,又同是云大毕业的学生,这平凡的出身,这励志的学业路,不应该与那些名利场上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呀。
顿然,他脑子里就想起了时雅跟他说过的话:
“你也看到了,我今天来面试最基层的工作,我只是市井当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我根本没有和戚梦巧合作的资格,更谈不上有能力算计你。”
“赵总,我虽然普通,但我不是炮灰,更不是棋子,我是人,我也有尊严——”
……
如果言从致和时雅说的一切属实,他当然愿意给这样的人一个实现自我的工作机会。
然而,赵俊贤深邃的眼眸子底下,自有他的打算,浅浅的给了一个回复,“我考虑考虑。”
言从致没法再强求,他已经尽力了,毕竟在这个家庭中,王今凤都不给他地位,何况是赵俊贤呢,融入他们的贵圈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
周末这两日,时雅窝在家里蒙头大睡,不想找工作,不想写书,更不想与人接触,她都快抑郁了。
经历了前两天的事,够她吃好一阵子了,不敢不长记性。
周日这天,茶不思饭不想,睡到日上三竿,人都消瘦了几圈。
出租屋里头,刘倩在沙发上化妆,打算美美的去上班,魏雪漫在洗手间里头洗漱,看着也有事要忙。
就在刘倩眼皮子底下,时雅顶着一个鸡窝头,穿着露背心,大裤衩,不修边幅缓缓移动,从卧室穿过客厅,直达阳台。
刘倩画眉的笔也随着她移动,从左边滑向了右边,直接把左右眉毛给连上,画了个大大的“一”字眉。
“哎——,我去——。”刘倩恼得忙扔了眉笔,照了照镜子,边修补,边发飙,“时雅,你吃错药啦?这副鬼样子,出来吓唬谁呢?”
阳台上,犀利的阳光直射在时雅惨白的脸色上,的确是幽魂飘动的错觉。
她撑着两只熊猫眼,眼中无光,一副惨绝人寰的态度,踮起脚取下来挂在角落处的鸟笼子,口中含混轻喃,“别理我,就当我没‘mò’了。可我的丑小鸭不能像我这么命苦,要有人喂,才能活下去——”
她蹲在地上打开鸟笼,伸手把毛发鲜黄的小鸭子抱进怀中,进行每日一次的喂食。
别人养花养鸟,而她的鸟笼子养的是小鸭子。
瞧这小鸭子,瘦骨如柴,就比鸭蛋大一些,精神萎靡,毛茸茸的倒是有些可爱,但也有些可怜。
与此宠物相依为命,就跟照镜子似的,谁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此时,时雅搁在房内书桌上的手机不停的响着,魏雪漫路过她房门口时,顺手就取了来。
“时雅,电话,时雅——”
时雅蹲在地上照顾瘦小鸭,权当没听见。
魏雪漫直接拿着手机走上前,“你到底接不接啊?”
“除了推销、广告,谁还能找我?”
“是个座机号啊。”
“那是没准了,搞不好还是电信诈骗呢!”
时雅一份厌世的模样,魏雪漫不耐烦了,“那我帮你接了,开免提了。”
手机一接通,随着免提扩音,那响起柔声细语的女声:“你好,请问是时雅小姐吗?我是世选集团设计部的前台,恭喜你被录用了,试用期三个月,请您于周一早九点准时到设计部办公室报到。”
因为是免提,三人都听到了,电话一挂,魏雪漫与刘倩直接尖叫。
“啊……”
那刘倩顾不得自已脸上那粗狂的一字眉,更鬼的模样,直接就冲到阳台边上来抱着魏雪漫,“时,时雅真的被录用了?世选集团?这不是做梦吧?”
此时的时雅其实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就在听得到俩姐妹第一声尖叫那会儿,她就脑子一蒙,脚底一软,早就撑不住了。
身旁俩闺蜜蹦着乐着,为她欢呼,可鬼知道她脑子里出现的是什么画面?
赵俊贤那张虽然帅,但却凶神恶煞的脸!
那天面试,明明是他让她滚蛋的,还要送她进局子,今天她被录用啦?要说阴谋诡计,谁玩得过他呀?
对了,一定是因为那颗钻戒,那个男人怀疑是她偷了,所以想把她弄进去,然后慢慢折磨她。
那五尺长鞭,火红的烙铁,十指痛心的夹棍……
时雅都快疯了,她大嚷着,“我不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两闺蜜一人一边给提了起来,“乐坏了吧?赶紧沐浴更衣,捯饬捯饬,洗心革面,你终于可以不用宅在家里天天赶稿子了。”
两人架着她进屋内,那强制执行的架势分明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她挣扎着,一头倒在沙发上,强烈反抗,“我说了,我不去,那个鬼公司,谁爱去谁去。”
刘倩和魏雪漫互看了一眼,纷纷翻白眼,摇头唏嘘。
刘倩::“服了服了,好吧,我们都承认,你技高一筹,靠智慧赢了工作,你就别再装了。”
魏雪漫:“也不知道谁说要努力工作还钱的,人才市场都去了,工作也应聘上了,你不演就活不下去了吗?”
时雅嘟着嘴,辩解着,“我说认真的,而且钱我不是还了吗?”
刘倩一大嘴巴子甩她脑门上,“你该从你小说的戏中出来了,好好做个人吧?下个月呢?你还有存款吗?你来,看看你所有书这个月的阅读量。”
刘倩把她的手机亮到她跟前,打开写作后台,查看数据流量,一条平直的线段,偶尔有那么一些波动,与即将停跳的心电图一模一样。
再看看上个月的稿费结余:204.77元。
时雅愤恼的把手机一扔,直接抓狂,双手抱头嚎叫:
“啊…,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姐妹俩可不容得她矫情,次日,只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俩人就从被窝中把她捞了出来。
小房间内噼里啪啦的一顿操作,为她制定适合上班的熟女卷发,由于技术的不成熟,不小心烫成了个开花爆炸式。
时雅瞅着镜子,无言以对。
她想反抗吧,刘倩忙制止,同时在魏雪漫的帮衬下,七手八脚再替她搭配上精致的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