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我所在的方向,那眸光却紧紧地盯着我的背影,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我自是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内心又有着怎样复杂的情绪。黑暗里,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背影,仿佛要把我的身影刻进眼里似的。没人能知晓她此刻的心思呀,也不知道那藏在口袋里的手心,此刻是温热的,还是早已被这清冷的夜给冻凉了。
在这漆黑寂静的墓园里,清冷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下,那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被拉长了一样。然而,这看似安静的氛围,却又好像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有雨滴落下的声响,有自已内心深处那些挣扎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苏烟的内心莫名地有些焦灼起来。可她又怎么会愿意轻易暴露自已内心的情绪呢,哪怕这会儿她已经被冻得不自觉地裹紧了衣服,也依旧强装着镇定,在她看来,既然我想要赎罪,那就该好好去承受曾经背叛所带来的后果。
直到我被那狠狠一磕疼得清醒了些,咬着牙,艰难地用手支撑着地面,慢慢地爬了起来,背对着她,手忙脚乱地拿手帕捂住那还在流血的额头。看到我又重新坐了起来,苏烟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可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几分冷漠与不屑:“你急什么呀!这不还没事嘛。他可没那么脆弱,要是真有那么脆弱,当初就不会厚着脸皮来找我借钱了!当年被追债的人追着,都没被打死,他这命可够大的,既然命这么大,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烟又在那儿站了一会儿,那越来越强烈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这才转身选择离开。周衡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我所在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对苏烟说道:“那要不让他也回去吧?毕竟他已经在这雨里淋了这么长时间了,看他刚刚那状态,估计身体已经……”
苏烟却没有回话,只是撑着伞,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了,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告诉周衡,她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主意了。周衡心里明白,自已说的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可他实在是担心我的状况呀,只是无奈,也只好跟着苏烟离开了。
苏烟打心底里就不相信,我能一直这么坚持下去,她想着,说不定等我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自已主动放弃了。
可我哪能放弃呢,哪怕这会儿双腿已经彻底麻木了,感觉都不像是自已的了,哪怕全身都被冻得没了知觉,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已,哪怕被那钻心的疼痛、麻木的感觉以及彻骨的寒冷紧紧包裹着,我依旧咬着牙,凭借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自已。我靠着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支撑着呀,回忆着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曾经,我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过,我会永远永远地爱着她,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在什么时候,那份爱都不会改变。可如今,却只能靠着这些回忆来给自已力量了,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根丝线在心底缠绕,怎么都扯不清,让人心里难受极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希望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大了,就好像黎明的曙光能驱散所有的阴霾一样。到了中午过后,烈日高悬,那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墓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我跪在这儿,都觉得十分好奇,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大家纷纷好奇地猜测着我的行为,有的人觉得我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在这大太阳底下跪在墓前呢。
很快,苏烟也看到了网上的这些消息,周衡赶忙找到她,询问她的意见,着急地说道:“苏总,他真的就一直没离开过呀,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事儿了。” 苏烟听了,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冷冷地说道:“现在放弃也可以,至少在我眼里,你还算不上是个孬种,不过你想要的那笔钱,我是不会给你的。”
接到苏烟打来的这个电话,我着实挺意外的,原本我还以为她终于心软了,可没想到她居然是来劝说我放弃的。可为了养母的病,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呢,当下我便毫不犹豫地回应道:“谢谢,苏总,你准备好钱便是了!” 说完,我那电量本来就不多的手机,这会儿直接没电关机了,我只好把它放回口袋里,继续跪在那儿。
这时,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画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的新生会上呢。那时候呀,只是不经意间看了对方一眼,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像别人那般轰轰烈烈,而是云淡风轻的,可就是这样的感情,却也爱得无比深沉呀。我们能够互相理解,总是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有着共同的人生理想,也会一直支持鼓励对方的想法和行动,那时候的日子,回想起来,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甜蜜美好。
可如今再看这些过往,却又好像显得有些可笑了。曾经我是拿命去守护的感情,现在却要用我剩下不多的生命,去试图换回一些什么,想想真是世事难料,让人不禁心生感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