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昶“刑满”释放了。
一出监牢走出衙门,未等到他的心腹来接他,却先等来了一个麻袋,接着没等他大喊出声,身体就已腾空而起。待他反应过来咿哇大叫救命时,鼎沸的人声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你是谁啊?放我下来!你要多少钱都可以!你想当官什么的我也可以帮你!或者你喜欢美人吗?哎哟我错了错了!大侠饶了我吧!”
他每说一句,就被暴踢一脚,终于意识到人家是不耐烦听他说话,老实闭嘴了。
腾空飞行终于停了下来,费昶以为到地方了,麻袋可以打开了吧,谁知那人隔着麻袋直接就用麻绳捆,一圈又一圈。
费昶觉得自已就快变成一只蚕蛹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吓得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那人捆到费昶脖子附近就停止了,然后把他头部部分的麻袋撕开……
呃,质量太好,有点难撕。
刚好有把小剑,抽出来一划拉,跟切菜似的,真好用。
费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看到人,他就有机会看出对方的弱点或喜好,获得一线生机。可真正看到人时,他吓得魂都要丢了。
“又是你?!女侠,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放过我,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厉琼玖没说话, 从怀中掏出一份“休夫书”来。
“要不是还需要你画个押,你的命可长不了这么一刻钟。”
“这是什么?我签!我可以签!能不能签完就放过我?”
“我可以放过你。”
“好!”
厉琼玖将费昶手部的绳子松了松,抓着他的手指就画押,字倒是不用签,有天祜这个“笔迹模仿大师”在。
画完押,厉琼玖拿起来看了看,就叠好放回怀里,拎粽子一样将费昶拎起,从大树上借力一个起跳,落在了城门之上。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挂在了上面,跟深秋晒鱼干一样。
“女侠,你不是说放过我吗?”
“我又没对你动刀子,这还不算放过你?”
城门之下,早已聚集了无数百姓,还有很多正朝这边赶来。
昨日,满城都在议论费昶贪墨赈灾银子一案,吃着百姓的血肉,却只关了五日就释放,谁都有或远或近的亲人曾受旱灾之苦,谁又能心平气和地吞下这一口怨气?可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在街头集市或家中隐晦地怒骂几句,其他的,无能为力。
可是昨天,在愤慨的热议声中,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明日辰时五刻左右,在城门处有一个大热闹,一个报仇的机会。愿意去的在胸前挂一枚铜钱。
今天大家出门,满街都是胸前挂铜钱的人,大家心照不宣,互看一眼,仿佛遇到了盟友。于是没有挂的都回家赶紧找一枚挂上。
起初是将信将疑的,或许多数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可当他们站在城门下,抬头看去,从远处忽然飞掠而至的一抹火红的云,就那么飒爽地落在城头,仿佛点燃了他们心中隐忍的情绪。
悲伤、愤怒、憋屈、不满、无奈等情绪压缩在心底早已成为定时炸药,此刻他们遇到了引线!
那抹火焰就在清晰地告诉他们,小小百姓也是可以有自已的脾气的!受尽压迫和欺辱,并不是只能忍气吞声。当受害者们团结起来,即便单个弱小如蝼蚁,但蝼蚁若有万千,每人一口也是可以击溃千里堤坝的!
人群中有人大喊:“吊着的那人就是费昶!我要为双亲报仇!砸他!”
那些因拒绝出堂作证而颇感后悔的证人们就像看到了一个弥补的机会,纷纷跟着大吼。
“砸他!为先人报仇!”
“为了世间公道正义,砸他!”
“砸他!”
“砸他!”
声势越发壮大,众人的力量磅礴如山崩。
城墙下不知道何时,零零散散地堆着无数细碎的乱石,此时正好成为百姓们手中的武器。有没有拿到“武器”的,后面陆续赶来的百姓人手平均两大筐,和同仇敌忾的盟友分享共用。一时之间,即便没有直接深仇大恨的,也加入到扔石子的行列,以发泄长久以来对贪官污吏的憎恨。
厉琼玖看到很多石子都砸不到费昶身上,于是将绳子放下一些,使费昶处在一个不是很高也不是很低,却刚好在百姓们石子的射程范围内的高度,然后身形几闪,扬长而去。
烂菜叶子、臭鸡蛋、碎石子、烂刀片雨点般落到费昶头上、身上,他很快就头破血流。
等到费昶的心腹们艰难地穿过人墙将费昶救下,已经只剩下一具全是窟窿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