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漠人的眼中,有一个东西比命还重要,比灵晶还珍贵,那就是水。
作为生命之源的水,却是茫茫大漠中最为稀缺的东西。
常年居住在漠北的人,早已不记得还有洗澡这回事,所以当大家听到薛冰开口就要三桶热水的时候,惊讶程度不亚于在后院挖出一口冒着清泉的水井。
“不能洗澡?”薛冰弱弱的问了一句,虽然在漠州生活了一年多,缺水一直都是在漠州生活遇到的最大难题,但一向干净爱美的薛冰总会买到足够自已每天洗澡的清水,完全没有水洗澡,这还是头一遭。
“真没有多余的水给您洗澡。”掌柜的搓着手笑道。
“我出高价买一桶不行吗?”薛冰仍未放弃,手中已拿出一个锦袋,颠了颠,放在柜台之上。
掌柜的笑了笑,把锦袋推到薛冰旁边,说道,“我出高价让你不洗澡行吗?”
“不行。”薛冰说道。
“我也不行。”掌柜的说道,“哪怕我愿意卖给你,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其他人是谁?”薛冰说道,“你是掌柜的,你想卖水谁还能反对不成?”
“我们当然不能同意。”一个正在大堂吃饭的糙脸汉子起身说道,“在青石镇,水除了吃,不能做其他任何事!”
“任何事?”薛冰反问。
“任何事。”糙脸汉子说道。
“连洗手洗脸也不行?”薛冰惊道。
“不行。”糙脸汉子说道,“只能吃。”
“那不脏死了!”薛冰皱着眉说道。
“你看看我的脸,我的手。”糙脸汉子指了指自已的脸,又指了指自已的手,那黢黑透红的脸和手就像是被沙砾打磨的花岗岩一般,苍老而坚硬。
“这…”薛冰不忍直视,转过头,才突然发现客栈的掌柜、伙计,客栈大堂里打尖吃饭的过客,无一不是一副饱含沧桑的脸。
“我受不了了。”薛冰惊叫一声,顺着楼梯跑到楼上去了。
“冰妹。”朱飞燕跟着追了上去。
“抱歉大伙儿,没事了,没事了。”欧阳海边给众人道歉,边上楼追了上去。
“掌柜的,这中原的姑娘是不是头一次来漠州?”那糙脸汉子笑着问道。
“嗨,八成是的。”掌柜的也笑了,说道,“打扰大伙儿吃饭了,大家继续,继续…”
青石镇每天都有天南地北的来客,既有大周皇朝赶往大商的商队,也有九州慕名而来的游客,当地的漠州人对形形色色的外地人早已习以为常。
薛冰一股脑的跑到自已的房间,直直的把自已抛到羊皮毡子铺成的床上,嘴里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洗澡水都没有。”
朱飞燕已经跟了过来,看她赌气般躺在床上,便走到床边坐下,对薛冰柔声笑道,“冰妹,这漠北一带水源稀缺,有水食用已是不易,没有洗澡水实属正常,你犯不着为此生气啊!”
“朱姐姐,咱们风尘仆仆的骑了大半天马才来到这里,浑身又臭又脏,如不洗澡,成了什么样子。”薛冰不悦的说道。
“大小姐,没有水也变不出水来啊。”欧阳海走进来笑道。
“我不信这里的人都不洗澡。”薛冰突然翻身坐起来,说道,“这家客栈没有,不代表其他家没有。”
“我的大小姐,你不是想挨家挨户的去找吧?”欧阳海看着薛冰那副表情,忙问道。
“你说对了。”薛冰转身下床,说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去,不去!”欧阳海摆着手摇着头说道。
“朱姐姐!”薛冰拉着朱飞燕的胳膊,撒娇道。
“反正天也没黑,咱们在房间待着也是无所事事,欧阳大哥你就陪我们一起嘛!”朱飞燕翘着嘴,娇弱的看着欧阳海,说道,“你忍心我和冰妹两个女孩子在陌生地方到处跑吗?”
“你忍心吗?”薛冰学着朱飞燕的样子,撒娇道。
“你…你们!”欧阳海也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面对两个俊俏柔媚女人的撒娇,早就没了招架之力。
三人下了楼,出了客来客栈,在东街挨家商铺去打听有没有热水洗澡,受到更多的是震惊和白眼。
很快在仅有一百户人家的青石镇就传遍了三个外地人高价买水的消息。
青石镇街道两旁,各有五十户人家,每户临街的房屋都是各种商铺,而后院则有几间厢房,是房屋主人一家的居所。
就在三人在东街打听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昏暗的时候,第三十家酒坊的老板悄悄地告诉他们,在青石镇西北不远处,有一处沙丘围成的寒潭,寒潭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夜之间就能把枯竭的潭底注满。
更令人惊奇的事,只要潭面注满之后,水位就不再上升,也就是这些不会流到寒潭之外。
但水对于青石镇的人们来说,太珍贵了,这处寒潭已是青石镇百姓仅有的水源,所以他们派出镇上最强大的青年组队保护寒潭,任由谁也不能闯过去。
青石镇虽小,但也是大周皇朝的一镇,管理镇子的镇长,仍然是大周朝廷御封的戍边使节。
故此,往来的商队和游人也不会因为水和青石镇甚至大周朝廷敌对,毕竟只是饮水喝酒的话,青石镇街道两旁的商坊酒肆里,还有着足够多的水和酒,让人一醉方休。
“除了那寒潭,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薛冰问道。
那店铺掌柜的笑了笑,说道,“除非你们能拿到青石令,用一枚青石令可以换一桶清水。”
“青石令怎么拿?”薛冰问道。
“每天酉时,青石镇街尾和平台上,都会举行刀客会,赢得第一的人,就能得到一枚青石令。”掌柜的说道,“一枚青石令可以兑换任何一件市面上不能买卖的物品,清水就是其中之一。”
“酉时?那现在就是了。”薛冰说道。
“那街尾和平台的刀客会也差不多开始了,贵客们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店铺掌柜笑道。
“欧阳大哥,朱姐姐,我们去看看?”薛冰眼睛放光,看向两人问道。
“刀客会,听着蛮有意思,我也想去看看。”朱飞燕笑道。
“你呢?”二女一起看向欧阳海。
“去,谁说不去!”欧阳海甩了甩膀子,第一个转身出了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