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哭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木然的看着张平等人将母亲收殓,棺材盖上的一刹那,她才忽然想起什么,嘶哑着嗓音说道。。
“慢着,先别盖棺。”
接着,跪在江叶面前,哐!哐!哐!磕了三个头,额头破了也不在意,认真的问江叶。
“大人,您没宣判,那我母亲就不是犯人。”
小草急切想知道答案,她从小跟着谢安安,认识一些字,也知道一些律法,如果她母亲被判谋杀亲夫,是凌迟处死的罪,即使母亲死了也要对着她的尸体行刑。
可不如果县令没有宣判,那她母亲就还不是犯人,不是杀人凶手就不会被凌迟,这样母亲至少留个全尸体。
这是小草朴素的心愿。
而这些江叶又岂会不知,她之所以没解释是以为小草不懂这些,现在看来倒是自已狭隘了,以为村里的女子都是不识字的。
“是,涉案双方已死,无人提告,本官便不追究。”
小草听后大喜过望,磕头谢恩。
“谢大人,大人大恩大德小女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江叶却语重心长的对小草说道
“小草,你家现在就只有你奶奶和你了,你如果跟着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我答应过你母亲,让你今后的人生不必再受李家摆布,我和里长说完了,你的户籍从李家迁出了,从此你和李家再无关系了。”
“谢大人,大人既然我与李家没关系了,我想改姓。”
“该姓什么。”
“姓吴,跟着俺娘姓。”
小草一脸坚定,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人记得她娘叫吴春花。
“好,以后你就叫吴珂,珂者美玉也,从此你不是草而是玉。”
“谢大人赐名。”
吴珂又重重给江叶磕了一个头,从此她姓吴,名珂,李草随着母亲死了埋了。
江叶担心铁柱娘会过来找麻烦,将福子留下照应着,自已则和张平继续朝村尾走去。
“大人,这改名换姓没那么简单的。”
见江叶和小草说的轻松,张平忍不住提醒道。
“哦!没关系,有陈书吏呢。”
江叶说的毫无负担。
县衙里,扎在文书里没空抬头的书吏只觉猛地背后一沉,以为谁拍了他,结果空无一人。
“奇怪!”
书吏又将自已埋入文书中,秋后有一批案子集中判决,他要忙的很多,此刻,书吏还不知道县令一句话,又给掌管人口户籍的他增加多少工作量。
这边,江叶张平沿着村路一直走,很快达到村尾一处独立建筑和周围的房子全都相隔一段距离,不用猜就知道是谢仵作的家了。
开门的是,换了一身衣裳的谢安安。她将门打开却没让江叶进门,而是低声对他说道。
“大人,您见到我爷爷可千万别提尸检的事情。我家人不知道。”
要是被爷爷知道她剖了李铁柱的尸体,她会被混合双打的。
“嗯,本县会守口如瓶的。”
江叶又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谢安安帮了自已一个大忙,不过是保守秘密,她还是做得到了。
达成共识,谢安安这才提高声量,惊奇的说道。
“你们是谁,要谁。”
得!第一步是从装作不认识开始。
“晚辈江叶,三日前和谢老前辈约好今日拜访的。”
“哦!请进。”
程序走完,谢安安领着江叶二人走进中间的堂屋。
堂屋里。
谢仵作正等在那里,双方见面,寒暄客套一番后,谢仵作便对谢安安说道。
“去田里喊你爹回来。”
说完目光又在江叶和张平面上游弋,江叶会意对张平说道。
“我不放心吴珂你去村头帮忙照看一下。”
眼见张平离开,江叶才接着说道。
“谢老,您说三天后让我来取的东西是什么。”
“大人,稍等。”
就见谢仵作起身进了里屋,不一会拿出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三样东西。
谢仵作先拿起一个交给江叶,解释道。
“大人,这个假喉结。”
江叶接过,手指摩挲着,小巧的一块儿,只做了微微凸起,与现在自已用的这个做工精巧不止百倍。
江叶爱不释手,掏出镜子当场换掉自已的假喉结,手感居然和皮肤一般无二,过渡也十分自然绝对能起到以假乱真的作用。
感谢地话又说一遍。
谢仵作又拿起托盘上的白色瓷瓶。
“大人,白色的瓷瓶里放着的改变您声线的药,让您的声音低哑一些,不过只是暂时的,每月需要服用一粒。”
说完,指着托盘上最大一包。
“另外,这是用麝香、细辛,甘松、川穹磨粉,用蜂蜜调的药丸我放在地窖两年了,您接触尸体后,拿出一丸焚烧发烟熏一熏去晦气。”
说完,从中拿出一丸在江叶身旁点燃。
江叶拿起袖子闻了闻,她也没闻到自已身上有味道啊,这谢老是怎么知道的。
“谢老,您?”
谢仵作摆摆手,事情闹大的时候他就出门看热闹了,自然也看到他那爱管闲事的孙女,和微服私访的江叶。
“安安胡闹,没给大人添乱吧。”
“谢老说笑,多亏谢姑娘,否则本县都没察觉那李铁柱是被害死的。”
江叶说的有些惭愧,吴春花杀父案,整件事情江叶只是觉得她得哭声奇怪,其他却没发现异常。要不是谢安安就真的被当成意外了。
“那大人,您说这李铁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该死,而吴春花又是不是非常可怜。”
谢仵作忽然和江叶讨论起案情。
“李铁柱的行为确实禽兽不如,吴春花也确实十分可怜,最后李铁柱死了,吴春花自杀,她们的女儿成了孤儿从此无依无靠,整件事情没有受益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大人,您说要是吴春花的行为没有被发现,李铁柱就是死于‘意外’会不会要好一点儿。”
谢仵作探讨另外一种可能性。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这不是本县应该考虑的,本县的职责是还原真相,即使这个真相更残酷。”
身为现代人,江叶一直推崇的都是现代司法的意义,依照法定职权和程序,运用具体法律处理案件。
无情,但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