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谢安安没急着验尸,而是先让人将李铁柱放在木板上,自已则转身离开,半晌后背了一个大木箱回来,打开木箱,拿出一副手套和一副面罩,想了想又递给福子一副面罩,这才开始验尸。
充当记录员的福子,第一次看到验尸,十分好奇的朝箱中望去,好家伙!
镊子,银针,利斧,剪刀,钩,铲子金属工具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白绫,布袋,手套,竹秕,竹架,这些他还勉强理解。
但蒜、姜、醋、白酒,还有木炭,这些是干啥用的呢。感觉不像验尸像是要炒菜。
“呕!”
福子忍不住想象一下,画面太美,差点给自已干吐了。
再看谢安安带好手套,先检查死者口鼻,然后按压死者腹部。随着她的动作,死者口鼻处溢出大量细小而均匀的白色泡沫,抹去又在溢出。
谢安安停止动作,对福子说道。
“记,死者口鼻部有蕈样泡沫。”
又查看死者四肢。
“双手伸展,手脚指甲无泥沙,手掌足底有 角质化。”
外观检查完,谢安安拿出一把匕首,匕首的样式很特别,一侧刀刃,刀身长而薄,轻轻一下就划开死者的喉咙。
血出来时,福子的手不自觉的抖动,勉强稳住身形。
谢安安没注意到福子的反应,自顾自的说出自已观察到的。
“喉咙里有溺液和泥沙。”
福子深吸几口气,这才歪歪扭扭的将这些记录下来。
不过等谢安安在死者胸前比划准备将他开膛时,福子忍不住了。
“等等!你干嘛,你要给他开膛破肚吗?”
“啊!不然呢,验尸不打开怎么验。”
谢安安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先别动,你等会儿啊!”
福子摘下面罩就往外跑,这活儿他干不了了,他要去找张平,他是捕快见得多。
结果正好碰到准备观摩验尸的江叶。
“福子,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啊!少爷,她,她,要开膛,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换张平来吧。”
江叶却接过福子手中的记录本。
“你去吧,我来!”
“啊!那怎么行?”
福子虽然自已害怕,还是拦着江叶,那血哧呼啦的样子,别把他家小姐吓坏了。
“放心吧,我没事儿。”
自打见过丫鬟仆人们尸首分离的惨样后,也许是应激过度,原本怕血怕虫的江叶对这些完全无感,整个人完全是麻木状态。
这不接过福子手中的记录本,江叶走进验尸房。
谢安安正拿着刀等着,见江叶进来,神情一愣但没说什么,倒是江叶瞥了眼木箱就自顾自的拿起面罩,李铁柱死了两天,味道着实难闻。
于是县令亲自记录,尸检继续。
匕首划破胸腔,死者的五脏六腑全部暴露出来。
肺部肥厚肿大被肋骨挤压的变形,原本中间的心脏不见踪影,拨开肺叶才勉强看到一角。
“肺部严重水肿、气肿及窒息性点状出血。”
谢安安拨弄双肺下结论。
然后视线定格在被压的小小的胃上,其实以上足以证明死者是溺亡的,尸检似乎可以到此为止。
江叶忽然想起,大山等人的供词和铁柱媳妇有意无意的隐瞒。开口提醒谢安安。
“有人提到,死者溺亡前的中午,曾喝过酒。”
谢安安听后,微微一惊,李铁柱好吃懒做,要不是泗水村还算富饶他们家都吃不饱,怎么还有闲钱买酒。
想到这里,谢安安指腹用力,匕首划开死者的胃部。胃容物没了阻碍流了出来,腐败味道冲鼻,那酸爽即使隔着面罩也让江叶倒吸一口气。
谢安安却仿佛没有味觉一般,拿着竹片在死者胃里拨弄,捡出一些碎渣仔细端详,半天才下结论。
“死者的胃里有青菜和玉米饼,应该是死前,也就是昨天午饭的吃的,等等,还有肉。”
不年不节的时候,中午居然又喝酒又吃肉,这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吗?江叶可不认为这泗水村生活条件好到随时可以吃肉的程度。
在这个朝代生活了十八年,常识江叶还是有的,就李铁柱这样的家庭,肉酒绝对都是奢侈品品。
“还有,大人!”
正想着,被谢安安打断,只见她一脸严肃。
“大人,我想,我找到了李铁柱的死因。”
相对于谢安安的表情沉重,江叶莫名松了一口,她心中有所怀疑,最难的反倒是没有证据。
“很好,你说。”
“李铁柱应该是,中毒昏迷失去意识才掉进河里淹死的。”
“可知毒物是什么。”
江叶问
“茉莉跟!”
谢安安答。
“什么?”
触及到江叶知识盲区。
“一种开花的草本植物,《本草汇编》:以酒磨一寸服,则昏迷一日乃醒,二寸二日,三寸三日。”
说到这里,谢安安眸色暗了暗接着说道。
“茉莉跟开紫色或者白色花,花的形状类似于喇叭花。”
还想再说什么,江叶接着说道。
“铁柱家门口种植的就是茉莉根。”
“大人,您也注意到了,那您?”
接下来的话,谢安安不忍心问了,她知道江叶也猜出凶手是谁了。
“你就在这整理好死者遗体吧。”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指认凶手这件事还是别让谢安安参与了。
“大人,等一等。”
见江叶说完就要走,谢安安叫住了她,然后从木箱里拿出醋和木炭,点燃木炭浇上醋,示意江叶在蒸腾的烟气里走一圈。
“大人去去身上尸味道。”
“多谢!”
江叶照做,又在外面等身上的醋味散尽才走进祠堂。
继续升堂,接着审案。
这次提审的是铁柱媳妇。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民妇,吴李氏。”
这个朝代女性的悲哀,待字闺中之时,名字不能随意说给外人听,嫁人之后无论是平时称呼,还是死后墓碑就算是族谱上也依旧没有她们的名字,一个姓氏就代表了。
“你自已的名字。”
这是,江叶莫名其妙的执着。
“回大人,民妇,吴春花”
十几年没人叫过自已的名字了,吴春华自已说起来的都有点陌生。
“好,吴春花,本县问你,你在李铁柱的酒里放了什么。”
“大人,民妇认罪,是我害死了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