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沐灵依旧是到了下午才去刑部衙门,莫旌寒他们已经调查了昨天受害者们怀疑的对象。
其中三人已经死亡,两人被关在家里郁郁寡欢,一人出家为尼,一人已经出嫁!这些女子,都被那几个男人欺骗感情,失了清白!
还真是负心多是读书人!沐灵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又随口问道:“她们也没有什么共同接触的人,或者她们身边的人,有没有共同接触过什么人?”
“还没查到!”游安一边看着递上来的调查结果,一边答道。
他已经调任刑部侍郎,虽然莫旌寒管理刑部,但人家就是来积累经验的,而刑部尚书又是老大,办案的时候也不可能亲力亲为,所以具体管事的就是游安这个不上不下的人。
又经过两日的查探,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东城菜市。这些女子身边的人都去过那个菜市,有的并不顺路,明明有更近的菜市,还绕远路过去。
经过筛选,最终锁定了卖猪肉的刘三娘。
刘三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长相大气,由于经常杀猪的缘故,身上自带一股凌厉的气息。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看见官兵来捉拿自已,她也毫不惊慌,不急不慢的人收起买肉的家伙,跟着官兵离开了。
公堂之上,莫旌寒和刑部尚书包青怀端坐上方,两边整齐的站着衙役,公堂门口,站着受害者和他的家人,一个个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她。刘三娘跪在中间,脊背挺直,眼神淡漠,仿佛即将受审的不是自已。
包青怀一拍惊堂木,厉声问道:
“刘氏,据本官所知,你与受害者七人并无瓜葛,为何要害他们?”
刘三娘语气不急不缓的答道:“认罪之前,大人可否听听我的故事!”
“你且讲!”
刘三娘低头,仿佛陷入回忆,声音平和的讲起自已的故事。
刘三娘的爹是猎户,她是独女,她爹将一身功夫和打猎方法都教给了她,父女俩日子也算过的不错。
日子一点点过去,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但她脾气大,功夫也不错,十里八乡的男子都不娶她,她也拖到了二十岁还未成亲,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这时一个逃难的穷书生出现了,也就是她的丈夫赵怀安。他虽一无所有,但愿意娶自已。还说自已是独一无二、自立坚强的女子。他们在刘三娘父亲面前拜了天地,尽管日子艰苦,但她始终相信丈夫的才华与抱负,父女俩一起供他读书。
后来,她父亲在打猎的时候意外去世,赵怀安读书开支大,家里更加窘迫。
为了让赵承安能够专心致志地攻读圣贤书,刘三娘毅然决然地扛起了家中重担,日复一日,她在山林里度过,只为了多打一点猎物。后来村里的杀猪匠死了,她主动揽过这活计,开始帮人杀猪。
日复一日,她不辞辛苦,只为凑足夫君考试的束侑和笔墨纸砚费用。
赵怀安也不负所望,考中了秀才 ,她们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她不再打猎,跟着进了城。但夫君读书需要钱,他们生活也要钱,那些女子的活计她又不会做,索性就干起了卖猪肉的行当。
赵怀安继续读书,他感激妻子的牺牲与支持,更加勤奋地投身学习,希冀早日金榜题名,改变自已的命运。刘三娘平时勤劳节俭,加上偶尔省下的些许积蓄,为赵承安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时光阴匆匆流逝,其间,无数个夜晚,刘三娘守着昏黄的油灯,听着窗外虫鸣,默默地祈祷,梦想着丈夫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这样两人也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也有了自已的孩子。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提名天下知。”所言不虚。几年后,即使赵承安只中了举人, 也被无数富人亲昵。
他们宴请宾客一起庆祝,在看到他在人群中侃侃而谈,人们围着他 ,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刘三娘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隔阂。她曾是支撑赵怀安梦想的坚强后盾,如今,却被置于人群之外。
转变随着地位的提升,赵怀安开始附庸风雅,频繁出入于富贵之家,接触了许多富人家小姐。出入了繁华场所后更是让他眼界大开,对于出身低微的妻子愈发觉得不般配。
在一次聚会中,当赵怀安被问及家室时,他的神色闪过一丝尴尬与犹豫。从那时起,他对刘三娘以及他们的女儿态度明显冷淡下来,有时甚至是避之不及。
刘三娘虽大大咧咧的,但还是察觉到了他变化,但她不愿相信丈夫会因富贵而忘本。然而,现实的残酷很快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为了让她自已离开,他竟然狠心的将她们的女儿卖给了人牙子。她得知真相后,十分愤怒,觉得这种人就不配拥有儿女。一气之下,剁了他的子孙根,也断了他的仕途。
从那以后,他果然老实了,会乖乖干活,还会对他阿谀奉承,但是他们的孩子却找不回来了。但这世道对女子十分苛刻,她还需要一个男人立门户,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刘三娘讲完,依旧是一脸淡漠。仿佛说的不是自已的人生。而人群中的赵怀安,则是一脸怨毒的看着她,就是这个女人毁了自已的人生!
“既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要害那些书生?” 包青怀问道。
“因为他们不是人!欺骗女子感情,毁了人清白后,又不负责!” 刘三娘愤怒的说道,在外旁听的受害者们都面露难看,满眼怨恨的盯着刘三娘。
这时包青怀帮他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话虽如此,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被这些人毁了清白的女子死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我女儿!她运气好,被有钱人家收养了。她是个孝顺的孩子,认出我后,送了我好多名贵的布料,给了我很多银两,还让我不要这么辛苦!可是她死了,被这些人斯文败类害死了!”
“其余六个姑娘也都是特别好的人,她们家的下人经常来我这里买肉,我偶尔也会去给她们家送肉,一来二去,也听到些她们的遭遇!她们让我想到了自已女儿,索性就一起为她们报仇了!”
“那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菜市口?”
“我本想着让他们受够惩罚就将东西还给他们,谁知道被有心人放到了菜市口。”
这个有心人,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谁!
案子结了,刘三娘被判了秋后问斩,但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