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段初棠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地钻进鼻腔,让他意识逐渐清晰。
他试图转动脑袋,感到一阵眩晕和疼痛。头顶的日光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发觉自已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段初棠刚目光巡视周围时,和来查房的护士正好对上视线。
“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那个小姐姐伤得比你重,还好现在没事了,你等输完液,叫个陪护带你去看吧。”
“好的,谢谢。”
窗外的夕阳透过薄薄的额窗帘,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锦禾病房外】
池砚舟坐在病房门口,和被护工扶着的段初棠正好碰上,池砚舟看着他这个样子,本已经喷发出来的怒火在一瞬压下去了点。
两个人视线也没在对方身上停留很久,不料病房里先传来点声响,两人推门进去。
“小禾苗,你醒了?”
“不是谁关灯了?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病房里因着这句话突然都安静了,苏锦禾没力气撑起自已的身子起来。用手轻抚脸上,感觉眼睛被纤维质地的东西包裹住了,周边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绷带吗?”
叶洛柠看到她要扯绷带,连忙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
“好了,你先别碰,你伤口还没好呢。”
虽然苏锦禾眼睛被包裹住了,头不自觉歪了一下,语气里满是疑惑,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进医院了?”
“嘶,我脑袋好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洛柠看这架势,
“好了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你这事我都没敢和舅妈舅舅讲。”
池砚舟用眼神示意叶洛柠,叶洛柠看了他一会儿才明白,
“你们先出去吧,小禾苗这有我在没事的。”
段初棠在进入病房,目光就定在了苏锦禾身上,看着平时充满活力的人,现在病怏怏躺在病床上,心里一紧,再看看自已现在的还需被人扶着的状态,默默走出了病房,没有选择留下打扰。
池砚舟让叶洛柠示意完段初棠后,自已没出去,反倒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苏锦禾的脸庞。
叶洛柠看着池砚舟的一举一动,眉头一皱,
“你也是,别留在这里打扰我们小禾苗休息了。”
池砚舟装作自已没听见叶洛柠的话,固执地继续停留在这里,苏锦禾感觉到有人握起她放在床边的手,热源从那只手慢慢传向她。
“嘿,你这人怎么讲不听呢。”
叶洛柠上前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却被池砚舟转过头来的眼神吓住了,那双眼里满是冷意和狠厉。
“好好好,我投降,我出去好吧。”
叶洛柠秉持着打不过撒腿先跑的原则,负气出门了。
苏锦禾总觉得不对劲,这个人怎么光牵着不出声的。
“你是谁啊,为什么都不出声啊?”
池砚舟昨天晚上下班看这么大的雨,顺路来润菁附近,想着一起接苏锦禾回去,在路上再谈些关于骆熙的事情,可惜到润菁时,苏锦禾早一步被段初棠接走了,询问前台的人。
“苏总,刚刚被段总接走了。”
池砚舟点点头,他这时心头环绕着一种不好的预感,莫名抽疼了下。
随后他的特助打电话来了,
“池总,苏总刚刚在高架上被人恶意追尾了,被救护车接走了。”
他当即反应过来,拿起车钥匙往医院赶,等到他到时,叶洛柠因为是苏锦禾的紧急联系人,早一步比他到医院,两人在急救室门口等着。
叶洛柠在急救室门口不断地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每一次转身,都带着深深的焦虑和不安。
池砚舟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急救室门,彷佛要用目光穿透这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嘴角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那扇急救室门开了,
“你们是刚才两位的家属吗?”
“是的,他们怎么样了?”
“幸好急救电话及时,不然那女生真保不住了,男生基本上都是外伤,休养几天就好。刚刚我们给女生做了脑部CT发现她有瘀血压迫到了神经,可能后续会有点影响,不过问题不大,医生说这淤血可以慢慢被吸收掉,但由于压迫到了视觉神经,和小部分脑部神经末梢,所以可能会导致记忆和视力暂时不全,等她醒来后再观察。”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讲完又紧急室去了,叶洛柠长舒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眼珠子一转,话题一转,
“不过池总这个速度也太快了点,几乎和我同步到的医院啊,怎么后悔退婚了?”
池砚舟看她一眼,眼神里有着明显落寞,
“我本来就不想退婚的,只不过...”
说到一半他话没有继续,叶洛柠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王八犊子开车这样开的,这明显是故意的啊。”
池砚舟拳头握紧了,下颚明显咬紧了,
“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的。”
苏锦禾还是没等到对面人开口,想将手从对面人的手里解脱出来,对面好像感知到她要收手,那只手跟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你别挣扎了,先好好休息吧。”
苏锦禾听着这个熟悉的嗓音,可细想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声音里的困惑不似假装的,
“你是?我听你的声音好熟悉,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没有你的记忆。”
池砚舟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现在内心的崩溃。
苏锦禾察觉禁锢着自已的手,在这时有了空隙,她将自已的手从对方手里拿出来,嘴角带着甜甜地笑,
“不过,虽然我可能是忘记了你,但你的声音真好听,应该是一个大帅哥吧。”
池砚舟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丫头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