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两种罪——原罪与本罪。原罪是始祖犯罪所遗留的罪性与恶根;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即使刚出生即死去的婴儿,虽自身未犯任何罪过,但因其有与生俱来的原罪,故仍是罪人,需要耶稣基督的救赎。”
“这原罪又被细分为七种,分别为傲慢、忧郁、色欲、暴怒、嫉妒、暴食以及怠惰。”
看着面前悬浮在半空中的四个异色光球,一罪与百善慢慢地对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的两人一鸟解释道。
“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四个光球,就代表着那个孩子身上七原罪中最为显著的四项。我们如今的目的就是探索是什么导致了这四项原罪过于突出,以及这四项原罪是否是他那股难以控制力量的来源。”
“那么...这四个光团的不同颜色是否代表着什么...不同的含义?”
安吉拉好奇地点了点面前的紫色光球,然而那个紫色光团却在她触碰到的一瞬间向四周散射开来。原本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立刻被染上了淡淡的紫色。
在这片淡紫色的迷雾中,安吉拉发觉自已没有任何办法看到迷雾外的任何风景。但透过迷雾,她却能听到一阵模糊的声音。
“黄风岭~八百里~曾是关外富饶地......”
“...哪里是黄风岭?”
安吉拉听着迷雾外传来带着些许川音的陕北说书,依然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那个孩子的记忆,你现在听到的就是他在这段记忆片段尚未完全显现的局部六感之一。”
一罪与百善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串念珠和一个十字架,一边回答着安吉拉的问题一边举起手中的念珠和十字架。
“更多时候,遮挡我们视线的不是外界的故意蒙蔽,而是根植于自已内心深处的...嫉妒......”
碧云天,黄沙地。一个背着玄色包袱穿着青色直裰的小道士手上敲着梆子,嘴里用乡音唱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信天游,慢悠悠地顺着用碎石铺成的小道向前走着,腰间的剑鞘不断地随着他的步伐晃动着。
“这声音...那个人就是元杰?”安吉拉看着不远处那个逍遥快活的身影,一时间还不能把他和图书馆里那个社畜(划掉)司书联系起来。
“先让我回答上一个问题吧。”一罪与百善看着那个道士一步步向前走着,收起十字架与念珠后缓缓开口解释道,“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人的原罪被分为七种,而这不同的颜色也就代表着不同的罪孽。”
“在七原罪中,被具现为紫色的罪孽,名为‘嫉妒’。”
道士手中的梆子依然不断地响着,道士嘴里的说书似乎也一直没停下过。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正站在一旁观察自已的四人,也没发现他前方大漠中被不知何物激起的沙尘。
“一朝鼠患凭风起~乌烟瘴气,渺人稀~”
忽的一声呼哨自前方的烟尘中响起,一支哨箭向着道士的眉心直直飞来,但那道士却只是轻轻一歪头,那支哨箭就从他的耳边迅速擦过。
“呼...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路过这片大漠,一没杀生,二没招惹当地贼头。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的?”
道士随手把梆子往旁边一扔,看着前方沙尘中一个个胯下骑着烈马,手中舞着快刀的响马子,眼底似乎有些无奈。然而在那响马贼已经冲到离他还有约三百米的地方时,那为首的响马贼头却一下子带着整支队伍将速度慢了下来。道士听着对方马鞍上不停响动着的铃铛,只是从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签筒和一副制钱,默默地算起卦。
三百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但无论如何,这三百米的距离对于一队骑着烈马的大漠马贼来说,即便贼头已经减了速也不是什么要费很多功夫。而当那贼头慢慢停下来,看到面前那个道士正在算卦时,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呵,我以为是什么人,没想到是个杂毛小道!”贼头一边指着用一根蓍草在沙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的道士大笑着,一边把手里的快刀搁上了道士的脖颈。
“喂!道士!说说看,你算了这么半天有没有算出个什么神道出来啊?还是说你觉得今天碰见你大王爷爷就已经开始算自已该埋在哪了啊?哈哈!”
道士收起了制钱,又摇了摇签筒,无视了贼头的话后从签筒中分两次抽出了两根签。不过他只来得及看完第一根,第二根就被贼头一劈手抢去
“嚯!下下签!道士,看来你平日里信奉的鬼神都不助你啊!要不要爷爷给你指条明路?”贼头一边把那根签在他兄弟们之前传阅着一边大笑着用刀背敲了敲道士依然握着签筒的那只手。
“来来来,听你爷爷说!只要你愿...”
“施主,请允许我纠正一下。我抽两根签,是因为我算了两副卦。第一卦是给我自已的上上签,而第二卦是给你们算的。”
“而刚才我用制钱算的卦,第一卦是给我自已算的,雷火丰。第二卦则是给各位施主算的,天水讼。”
道士猛地从签筒中掣出三根竹签,在烈阳的照耀下,签子在被抽出签筒的那一瞬时闪出了一道刺眼的绿光。这绿光虽然只持续了一瞬,却闪的在场除了那道士外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真是的,何苦呢?我本来是不太想杀生的,但你们顶着上来送我人头,我可不会推开啊。”
绿光闪过,马贼们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看到的却不是道士身首异处的尸体,而是心脏位置和双眼已经被竹签贯穿,已经从马背上跌落的贼头。
“我该说你们真是没脑子吗?看我拿签只拿上半部分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用那么不方便的手势捏着签子?”
道士一边嘲讽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已经只出气不进气的贼头身上把那三根下下签拔了出来,将就着在贼头身上那件已经腌臜不堪的衣服上擦了两下,勉强擦去了签子尾部的血迹。
“你...你这妖道!到底使了什么把戏!?”
一个马贼喽啰看着慢慢彻底断了气的贼头,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慌,看样子他也算是个贼团的小队长,在他的情绪影响下,他身后的其他强盗也慢慢地慢慢地慌乱起来。
“把戏?呵,不过是给竹签淬了点毒罢了。”道士收起签筒,也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剑,就那么一手提着包袱一手在衣服内侧的包里摸索着什么,“上上签,上签,中吉我都只是涂了点辣椒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顶多难受一点。下签和下下签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不然也不会达到这种见血封喉的作用。”
“所以各位施主,你们的选择是...”
“麻蛋...你们这些修道的不是不能杀生吗?破了道教五戒,我看你要如何飞升!”
小队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一边对道人叫嚣着,一边对对方举起手里的钢刀为队伍壮胆。
“谁跟你说我真是信道的?行走江湖,总得有个不引人耳目的行头。虽然说我也在菩提那山门门口蹲了几年学了点皮毛,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信这些东西。”那“道士”冷笑了两声,迎着马贼们亮闪闪的钢刀走了上去,“如果你们当真想要跟着你们大王下黄泉,尽可以打过来看看我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你...你这妖道!”
“别特么叫我道士,你爷爷我从来就没真正走过这道!”
“道士”最终将右手搭上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同时一直在怀中摸索的左手从衣服内包中掏出了一把亮锃锃的飞刀,恶狠狠地盯着对面。
“我们就一定要看他打架吗?”安吉拉似乎感觉到一丝无趣,小声地向一旁的一罪与百善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我认为仔细地观察他的这段记忆对我们而言是具有一定必要性的。毕竟那孩子的记忆似乎收到了一定限制,导致我们只能观看特定的一小段相关记忆,而且我们似乎无法进行所谓的‘记忆回放’进程。”
一罪与百善慢慢地说着一边操纵着元杰的记忆向前加速,在跳过了那个假道人三两招把一整个马贼小队全部灭口,连马都没留活的这么一段在都市里算不上什么大场面的单方面屠杀之后,四人看着这个道士离开了这条小路,走入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石洞里。
“我...不觉得这个人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一个,而且这个人由我审判的结果是彻彻底底的有罪,而不是像那个人那种带有迷雾的感觉。”
审判鸟看着面前那个正在放下包袱,拿着另一个浸着血迹的包裹和一把铲子来到石洞伸出一处阴凉地的道士,一翅摩挲着天平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已的猜想,同时绷带下已经空无一物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血布包。
“根据我的感知...那个血布包里的更可能是那个人。”
“...什么?”
在安吉拉略带惊愕的目光下,假道士打开了那个血布包,露出了里面的包裹物。
“这是...不对...不可能...”安吉拉看着血布包里被包裹着的大脑和半截脊梁骨,不知怎的心脏突然猛地停跳了一下,然而这记忆却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哈...看来后面的内容就不是那孩子愿意给我们看的了,或者有可能他自已都记不清这段记忆后面的事了。”
一罪与百善看着手中那颗已经慢慢暗淡下来的嫉妒罪孽球,慢慢摇了摇头,右手一挥主动带着几人退出了这段记忆。
“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在这一段记忆里找到我们想要的内容了。”一罪与百善快步走向了下一个代表着忧郁罪孽的淡蓝色记忆球。
“你们...准备好了吗?”一罪与百善在激活记忆球之前回过头征求了一下剩下三人的意见,然而在安吉拉和审判鸟表示自已没有意见后,Hokma却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你们去就好,图书馆那边总需要一个人来解释元杰的昏迷是怎么回事。”Hokma耸了耸肩,回头走出了一罪与百善预留的出口,“况且,我已经不用再履行‘记录’的职责了。”
Hokma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前的单片眼镜闪了闪,好像在观察那个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嫉妒记忆球,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记忆空间。
然而在剩下三人都进入忧郁罪孽时,嫉妒记忆球却闪烁了几下,随后一个反击的图标伴随着重新恢复的紫色出现在那段记忆上。
“后面的东西可不是你们现在就能看到的...他也不行。”
系统不知何时进入了记忆空间,一边捡起那个记忆球一边默默地看着已经进入那段忧郁罪孽记忆的三人,脸上的表情里不知道为什么多出了一丝阴谋的意味。
“或许我该多插手一些...剧情有点发展的不受控制了......”
“又或许...本来剧情就该这样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