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什么深沉呢？”顾峰躺在床上翘着腿，眼睛盯着天花板，打趣道。
小虎没有像往常那样顶嘴，反而靠在窗边，外面微弱的灯光穿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让那张一向阳光的面庞多了几分莫名的落寞。
“我好像找到了努力的动力。”小虎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已说话，又像是对着夜色呢喃。
顾峰从兜里掏出一包牛肉干，往嘴里塞了一块，咀嚼得不紧不慢，懒洋洋地问道：“说来听听。”
小虎走回床边，躺了下来，头枕在两只手臂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语气中带着些许迷茫，像是在诉说着某种心底深处的感悟：“我不喜欢人活得那么卑躬屈膝，也不喜欢人只为了生存而生存，那样的活法实在太没意思了。”
顾峰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里透着些调侃的味道：“你啊，哪怕没有末日，绝大多数人也是卑躬屈膝地活着，都是为了生存而生存。只有你这样的大少爷，才觉得尊严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吧。”
小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声笑了笑，那个笑容在昏暗中看起来有些陌生：“就算是自我满足又怎么样呢？至少我不想只为活下去而活着，我想让那些低着头的人有一天也能站直了，活得像个样子。”
顾峰听着，安静下来，牛肉干的咀嚼声也停了。他侧过头看了看小虎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屋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窗帘，灯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远处零星的枪声好似在诉说着其他人的故事。
“那你要做个英雄。”顾峰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玩笑，但也多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英雄吗？”小虎喃喃道。
清晨的安全区显得格外宁静，墙角散落着几个醉汉的身影，如果是过去，这样的场景也许会引来好心的市民或是警察前来帮忙。但现在？谁还会在乎呢？
顾峰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咬了一口手中的煎饼果子，酥脆的馓子和咸菜的辣味在他嘴里交织，带着熟悉的烟火气。没想到在这末日里，还能吃到如此正宗的煎饼果子，让他不由得感叹人们坚强。
小虎走在一旁，大口咀嚼着手里的煎饼果子，顾峰瞥了他一眼，心里不禁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成熟了。
两人来到师部，指挥中心里坐着几位面色严肃的老人。顾峰瞬间明白了，这些人应该就是此次护送的目标。
“汪教授？”顾峰环视了一圈，对所有人问道。
一位年纪偏大的老人抬起头来，神情平静地说：“是我。你就是武师长提到的顾上校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顾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旁边一位正在翻查文件的士兵，问道：“师长呢？”
士兵扶了扶已经碎裂的眼镜框，答道：“师长半夜就出去了，他说这次任务你全权负责。”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印有顾峰头像的证件卡，递了过来，“这是你的身份ID，收好。”
顾峰接过卡，看了一眼，点头道谢，随后转向汪教授等人，微笑道：“请各位稍等片刻，我去集合队伍，人齐了我们立刻出发。”
顾峰走出门口，发现小虎已经跑去集合队员了。不一会儿，包括所有的队员和直升机驾驶员都已到位，整装待发。
顾峰看了看大家，说道：“四架运输机就开回去，我们带两架雌鹿就足够完成任务了。机组成员，你们先返回基地。”
接到指令后，四架运输机的机组成员迅速动身，向机库方向走去。
顾峰回到指挥中心，面向汪教授一行人，说道：“咱们走吧。”
汪教授等人起身，手里紧握着几个黑色密码箱，看起来神情肃穆。顾峰看着他们的模样，心想坏咯坏咯，这任务不简单哦。
他们走出指挥中心，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为这一片破败却不屈的土地带来些许温暖。顾峰与小虎在前引路，汪教授和他的同伴们紧随其后，沉默的样子让顾峰感觉很不舒服。
小虎回头瞥了一眼教授手中的密码箱，压低声音问道：“老大，你说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峰轻轻摇头：“少乱打听。”
小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着两架雌鹿直升机启动，螺旋桨的轰鸣声渐渐震荡起地面上的灰尘，顾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暂时安宁的安全区。清晨的阳光透过尘土的迷雾洒在大地上，那些忙碌的身影依旧坚强地奋斗在末日的边缘，像是一幅静止却充满生机的画面。
这次的目的地是秦岭，距离相当遥远。顾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真他娘远。”不过对他来说，最多中途找地方加油，再继续前进就是了。
坐在机舱内，顾峰注意到几位教授年纪都不小了，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皱了皱眉，担心他们在这高空的冷风中在给冻出毛病了，便从仓库中取出几件厚实的军大衣披在他们肩上。这是顾峰第一次见到这些严肃的老头露出笑容，那笑容中透着一丝疲惫，让顾峰有些揪心。
一路上的飞行枯燥而乏味，伴随着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几乎不适合交谈。顾峰索性靠在机舱边，静静地望着下方的景象。随着距离逐渐远离市区，脚下的建筑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这些农田依旧保持着曾经的模样，整齐的田埂像是大地上的脉络，但它们早已无人打理。在这些田地里，除了残留的庄稼，还有一些杂草肆意生长，甚至可以看到一些野生动物在撒欢。
偶尔，顾峰会看到几栋孤零零的农舍，斑驳的墙壁，破旧的屋顶，像是曾经的人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痕迹，但如今，只剩下残破的躯壳，风一吹，连窗框都在咯吱作响。这些原本充满生机的地方，如今成了死寂的景象，与直升机上轰隆的噪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顾峰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半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