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言拉着向问南在巷子中穿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他松开手,两人面对面站着。
因为巷子并不宽,两人离得比较近。
向问南垂眸看着许思言有些恼怒的神情,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耳边的心跳声和喘息声不断回荡。
月亮洒下朦胧的月光,将眼前的一切染上迷离的色彩,却给予那双如琉璃般纯澈的眸子无声的偏爱。
眼虽看不真切,心却格外明朗。
“向问南,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为什么总是突然这个样子?”许思言压低自已的声音,有些愤怒地质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伤害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向问南喃喃地重复道歉的话语,最后甚至还染上了哭腔。
许思言实在受不了向问南一个大老爷们泫然欲泣的样子,只能手足无措地哄道:“你、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之前自以为是地拒绝你惹你不开心,现在更讨厌我了吧。”向问南自嘲地笑了一下。
“都说了没有了,就是觉得你有时候挺奇怪的。”
“真的没有讨厌我吗?”向问南眸子亮起,好像看到了希望,“如果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以原谅我一点吗?”
许思言点了点头。
向问南斟酌着措辞,低沉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时候因为一直活在大哥的阴影里,得不到家人的关注,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变得有些敏感自卑,经常发脾气,有时还大喊大叫,爸妈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是出现了一点心理问题,出于缺爱和叛逆,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父母的关注。”
“一开始是有点用的,大家确实很在乎我,顾忌着我的心情,事事迁就我,怕我缺爱,怕我孤独,但这好像跟我想要的不一样,我只想让大家像认可大哥一样认可我,用看大哥的眼神看我。所以当我意识到,不管我怎么任性,都只会衬托哥哥的优秀,不会高看我一眼,我就放弃了,安安静静当向家的废物老二,大家也觉得我的病好了,我也以为我好了,只是没想到——”向问南深深看着许思言,叹息道,“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会发病……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个废物摆设都做不好,不能控制自已的脾气,歇斯底里的像个怪物。”
一下子把潜藏在内心最隐秘的不堪和挣扎说出来,向问南既觉得轻松又觉得忐忑。他知道自已是什么样的人,对其他人的阿谀奉承早已能做到熟视无睹,就算别人知道他心里住着一头怪兽又能怎么样呢?用武力也好财力也罢,他完全可以让他们闭嘴。
但只有许思言,他不想、不敢在他脸上看到任何害怕恐惧厌恶的情绪……
“谁说你没用了?”许思言奇怪地上下打量他,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结实健硕的胸肌,“你这一身肌肉白长的吗?力气那么大,都可以去拿掰手腕冠军了吧!”
向问南的身材修长挺拔,肌肉像豹子一样精瘦却富有爆发力,胸膛宽阔厚实,手臂尤为健硕,此时随着挽起的袖口裸露在月光下,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覆上一层银色的光泽。
向问南愣了愣,血液瞬间翻涌,将他的脸颊和耳朵都蒸腾出一层层粉色,好在因为夜色渐深没被发觉,他结巴道:“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许思言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向问南的手臂,感受那紧实有力、优美流畅的肌肉,感叹道:
“真羡慕啊,这种程度在我们那是最吃香的,真正的孔武有力,完全不是营养液堆砌起来的花架子可以比拟的!话说体质这么强悍,不用特训战力应该就能达到S级了吧?上战场肯定能以一敌百!”
如果特训后说不定能一拳打爆一个低等王虫?虽然那种程度的只有百万分之一,几乎不可能就是了。
许思言兴冲冲地想,没发现对方的手臂僵硬地微微颤抖,又像刻意展示似的,绷紧了肌肉。
“有、有那么厉害吗?”向问南不敢直视许思言的眼睛,又无法掩饰嘴角的笑意,只能无措地挠了挠头,时不时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只觉心跳得飞快,震耳欲聋。
“你们那,是说哪里?战力S级?是说打架吗,确实我从小打架就没输过……”
虽然许思言话里很多都听不太明白,估计是哪个圈子里的特殊话语,但丝毫不影响向问南意识到自已在被自已喜欢的人肯定着、欣赏着,憧憬着。
心雀跃得快让他振臂狂呼,想不顾一切将对面的人拥进怀里,耳鬓厮磨着、亲吻着。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已经做错太多了,只能谨慎地克制着,试图得到心爱之人的原谅。
他还有机会挽回吗?
“你很厉害,很强,所以不要自我否定了,你拥有的那么多,能做的那么多,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许思言温言劝慰,似乎也在劝慰着自已,他也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那么多人惨烈地死去的时候,他幸运地多苟活了103年。
“你说得对。”向问南点头应是,阴暗的情绪自此被他抛诸脑后。
但对于自已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他还是没有头绪,总不能真的去参加掰手腕大赛吧?
他尝试过自已创业,但他没有大哥那种生意头脑,所以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去做些什么呢?”
向问南下意识地寻求许思言的建议,但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许思言什么时候成熟到能让他无意识地追随了?
好像他说出口的每句话,都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听从。
“我的话大概还是会选择上阵杀敌吧。”
战斗了那么久,他也习惯了,只需遵从战斗的本能,去杀死那些侵略他家园的家伙。
向问南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许思言还有这种志向。
但许思言却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拍了拍向问南的肩膀,说道:“随便说说,别当真了,想做什么要听从你自已的内心才对。对了,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向问南听出许思言在转移话题,便没有强求,他眼睛闪了闪,勾起大大的笑容:
“趁着大哥去国外谈生意,许思言,我们明天去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