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冰冷黑暗的屋子里,烟雾沉沉,空气十分污浊,墙壁上只有一扇几乎不透光的小天窗。
铁门锁得紧紧的,有三个人坐在一张长桌的前后边,白玉川拿起桌上的台灯,照在周涵脸上,然后冷冰冰的问道。
“姓名?”
“周涵。”
“性别?”
“…………”
“啧,你能不能把废话省了。”
周涵被问无语了,从她被捕的那天开始,每天的智障问题一大堆。
“抱歉,不能,这是流程。”
“谁让你是嫌疑犯呢?”
王悦薇抬起祸国殃民的瓜子脸,一双凤丹眼深邃无比。
她抢过台灯,放在手里摇晃着,闪得周涵睁不开眼睛。
“我们再问你一次,性别?”
“……女。”
“作案动机呢?杀掉你养父母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王悦薇瞥了眼身旁的白玉川,淡定的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
周涵冷笑一声:“我们养父母欠债自杀,还想带着我们同归于尽。”
“所以,出于无奈,我把她们杀了!”
“同归于尽?”
“出于无奈,你把她们都杀了?”
“呼……周涵,是你太蠢了?还是你真觉得,我们好骗?”
“或者说,杀人凶手并不是你!”
白玉川眼中布满了冰霜,她低下头,拿着笔在一张表格上写写画画。
“在王队赶到的时候,现场检验过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早间9点整。”
“也就是说,两位被害人从被杀开始,到我们赶到的时间,正好过去了整整30分钟。”
“而通过监控可知,车辆从发车开始,到被我们拦截,才堪堪过去20分钟。”
“这就说明两位被害人早在发车时间之前,就已经死去10分钟了。”
“那么问题来了,被害人在发车之前就已经死了,怎么加害于你们?”
白玉川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周涵,一头红发在昏暗的环境下,如烈焰玫瑰般炽热。
“你的杀人动机并不成立。”
“麻烦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房间瞬间寂静无声,连一颗小石子掉落的声音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许久。
“………………”
周涵皱起眉头,握紧了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绷带瞬间崩裂。
“白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得明确一些。”
白玉川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透明密封袋,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返回现场,找到的东西。”
“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你好好看看吧。”
“这是…………”
“好像是从一张小纸条上,撕下来的边角?”
周涵眯起眼睛,精致的琼鼻上冒出些许小汗珠。
她疑惑的拿起透明密封袋,把里面的小边角倒了出来,同时发现小边角已经有些泛黄了。
“跑?”
一个歪歪扭扭的跑字,赫然出现在小边角上,字体通体呈暗红色,它完全渗透了小边角的两侧。
也许是写字者手抖的缘故,字体的边缘延伸出许多小触角,并且带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红黑与黄白的搭配,让人想起了恐怖片里的场景,看上去又唯美又吓人。
“根据DNA采样,上面的血迹是你的养父顾云留下的。”
“我们尝试着进行地毯式搜索,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另外一边的纸条。”
白玉川两手交叉,陷入了思考之中。
“线索就此断开。”
“但我们唯一能肯定的是,完整的纸条,绝对是死者特意留下的线索。”
“至于这个“跑”字有何含义,我们迫切的想要知道。”
“你不是一直把自已是杀人凶手,挂在嘴边吗?我想,也许你知道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人杀了就杀了,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周涵阴沉着脸,不肯多说一句话。
“有意思……”
白玉川看着周涵的反应,越发的确信了自已心里的想法。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依照我以往的办案经验来看,这张纸条上完整的内容,可能是在警示某个人,或者说,是在保护某个人,让某个人“跑”离某个人。”
“而在逻辑正确的情况下,你们养父要警示和保护的对象,应该就是你和你的弟弟周寻。”
“那么问题又来了,你们的养父,要让你们逃离谁?”
“从另一方面讲,他能写出这个警示,那就说明,这个人应该是和你们关系密切的人。”
“根据我的调查,你们的养父母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工作,很少和亲戚朋友来往,他们没有杀人的作案动机。”
“所以,在我进行筛选之后,真正的嫌疑犯就只能在你和你弟弟之中诞生。”
“而你没有作案动机,却执意的对外说明自已才是杀人犯,谎话连篇,像是在包庇某个人,因此你的描述不可信。”
“在此,我料定,你不是杀人犯。”
白玉川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去。
“综上所述,唯一的嫌疑犯就可以确定了。”
“让你不惜入狱包庇的人,和你们关系最密切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弟弟周寻。”
“…………”
周涵低下头,咬破了嘴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味蕾中扩散开来。
可恶,还是被发…………
就在周涵心如死灰之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玉川,你貌似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悦薇抿了口茶说道:“被害人是在正面打斗中被杀害的。”
“一个小正太怎么可能正面对抗,并杀掉两个成年人,更别提其中一个是正直壮年期的女人了。”
“好像也是。”
白玉川开始头疼了,在这个世界里,男女力量上的差距巨大,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要让一个小正太正面打赢一个正直壮年期的女人,简直比登天还难,亘古未有。
更别提还是一次性对抗两个成年人了,这压根不可能。
“唉,王队,不好意思,是我推理错误了。”
白玉川敲了敲脑袋,郁闷无比。
“我竟然把这点忘了。”
“没关系的,这案子没有太多线索,确实棘手。”
“杀人凶手连作案工具和打斗痕迹都没有留下,是个狠角色。”
王悦薇笑了笑,在周涵感激的目光中放下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