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栅格的煤气路灯糅合着绯红月光燃烧着，寒风吹拂在破败大路两侧的枯枝上，发出莎莎的响声，一片片枯黄的叶子落在地面，很快被大雪掩埋。
洛雅左手提着白色的医疗箱，右手牵着路泽，低头望向对方，给他正了正围巾，路泽穿得很厚，崭新的红白色棉袄，可以有效抵御寒风的侵蚀。
她穿着一件毛呢格子大衣，围着与路泽同款的红色围巾，她很高，12岁就已经165cm了，撑起这件大衣完全不是问题。
而路泽现在身高还在152cm。
“冷不冷？”
“围巾很暖和，一点都不冷。”
“下次就该你织了。”
“没问题，我一定能织的很好。”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在灯光的照耀下说着话，前方的路也因为反光而一点都不显得阴暗。
不知不觉中，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马洪的家，对不对。”洛雅看着前方破败的小区，高楼中只有几家有灯光照亮。
“嗯。”路泽看了看门口上东倒西歪的牌匾，点了点头。
旧约时期的房子质量很好，在大洪水的冲击下，仍旧有几栋高楼不塌，只不过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尽显破旧而已。
很多人家图省事，都是选择直接搬进现成的房子里，重新装修一遍，觉得住起来跟新房无异。
就连洛雅与路泽家也不例外。
热情的邻居赵叔还亲自为她们装修房间，赵婶则将家中崭新的被子床单拿出来，送给两位新来的小邻居。
他们很欢迎这对姐弟，也喜欢有邻居的感觉，在生活中经常帮助洛雅与路泽。
“去，敲开他家的家门，揍他去，往死里揍。”洛雅松开了路泽的手。
路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还是点头，没有多说，一个人冲进了小区内，很快就消失在洛雅的视线中。
“到底是小男孩，即使在冬天，手也很温暖。”
少了“暖宝宝”的洛雅逐渐觉得双手冰凉，哈了几口热气，将手揣在兜里。
更冷了，她叹了口气，抽出手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抬头看了眼柔和路灯下的白雪，漫无目的地踩雪，听着踩雪的咯吱声，感受着世界带来的真实。
不一会儿，路泽回来了，身上的淤青更多，绷带也都断掉，虽说在硬撑，但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洛雅瞥了一眼路泽的伤口，觉得没多大事，说道：“讲讲发生了什么。”
“我对马洪的爸爸说了学校发生的事情，并告诉他我要揍回去。”路泽回忆着说，“他让我在他家吃顿饭。”
“你吃了吗？”洛雅蹲下身，打开医疗箱，挑出医用棉签，为路泽处理伤口。
“当然没有，马洪和其他人一起打了我，吃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洛雅微笑着说：“这才是我的弟弟，然后呢。”
“他俩一起打我。”路泽一脸不解，“这跟老师说的不一样。”
“现在的教育并不适合这个底层随处可见的神州，即使在我那个时代，也只属于中产及以上阶级，底层完全按照老师所说的那样做，只会被人吃的连渣子都不剩。家境的优渥使我未曾察觉世界的全貌，还是一个网友告诉我，身为孤儿的他在快递公司做分拣工作，父母六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遗产，亲戚却只想着如何吃绝户。”
“你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嘶……”路泽痛的龇牙咧嘴，“为什么你跟学校里的女生不一样。”
“像我们这种死里逃生活下来的，当然成熟许多。而且，哼哼，你也不看看我多大，不，此言差矣，我依旧是12岁的花蕾少女，在我那个时代，但凡拥有健康的双腿，我就是无数人的白月光，无论男女，这点我很有自信。”
“好啦，不扯这些，带你来的目的，是来告诉你，这世界上有一种关系，是丝毫不讲道理的，一旦对方受到了伤害，就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践踏一切规则，保护对方不受到伤害。”
“这种关系就是家人，在这两个字面前，对错都在其次。”
“马洪受到伤害，他的家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这是他的幸福。”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将来遇到生死大敌，杀了对方后，一定要连同他的家人一同杀死。”
“因为，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很快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就算经历风雨，成为死木，也会在沉沦崩锈之时，用残断的枝干，压向你的头顶；用枯锈的枝蔓，缠住你的身体，将你拖入黑暗的泥沼。”
“针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可以瓦解虚假的关系，也是一种鉴定家人关系的考验。”
简单为路泽包扎好后，洛雅将医疗箱颠倒，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掉，打开了最里面的那一层。
相当厚的一层百元大钞，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路泽也能清晰得闻到里面散发的油墨的香味。
这一沓钞票，怎么说都有五十万元，而寻常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六百元，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得到了这五十万元，几乎都可以衣食无忧。
很难想象，五十万元的钞票会出现在一个12岁女孩的手上。
“去，带着这些钱，买下马洪。”
洛雅的这句话让路泽愣住了。
“发什么楞，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路泽机械般地抱起医疗箱，傻愣愣地转身又走向了马洪的家，洛雅让他做的事完全超乎了常理。
不一会儿，他又带着浑身的伤口，回来了，只不过两手空空。
洛雅像是早有预料般地，怀揣着答案问：“钱呢？”
“被马洪的爸爸抢了。”
“这是第二课，没有对应的实力，你无法保护任何东西。”
再次给路泽包扎好，洛雅牵起路泽的手，放缓脚步，往马洪的家走去。
“现在，我以你家人的身份，对马洪的家进行报复。”
“不应该是讨回公道吗？”
“我不喜欢讨回公道，他的父亲揍了你，我要他的命。”
“路泽啊，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公道是弱者的福利，强者不屑于公道，也用不到。没有人主持公道，公道也就是个笑话，而通常主持公道的人，是强者。”
“强者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性，人性通常意味着弱点，只有对症下药，天平很容易对某一方产生倾斜。”
“不信的话你去报告巡查厅，巡查厅的人也大概率将那些钱吞并，以大量资金出现在小孩手中不合理的名义。不会将钱还给我们。”
“但我同样可以给巡查厅更多，让巡查厅的人出手教训马洪一家。”
“很庆幸，你姐姐我是强者，可以给你上一堂刻骨铭心的课，让你早点意识到这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