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之森南部边缘,蹲在草丛里的一胖一瘦两个男子在小声地嘀咕着。
“我说狗子哥,你怕不是骗我的吧?不是说人来人往,随便打劫一个都发了吗?老弟我等了大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呸!”矮胖男子长着麻子的脸因为不满而拧成了一团。
“啧,吕泉老弟,这可不赖我,村里的崔婆子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再等等吧,说不定有个肥羊嘞!”狗子哥尴尬地挠了挠头,显然他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人经过。
“哎卧槽,有人来了,准备好哈!”狗子哥小眼微眯,看见了远处踱步而来的陈哀。
“歹!来者何人,可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吕泉双手叉腰,狗子哥环保双手,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哀。
“我,好吧,你们要多少?”陈哀之前还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摆了摆手,掏出了自已的钱袋子。
“卧槽,真是一条肥羊,哈哈哈哈哈今天赚大发了!”吕泉的肥脸因为开怀的大笑而变得更加丑陋,让陈哀和狗子哥都有些反胃。
“呵呵,不多,五十两银子就够了!”狗子哥张开手掌,向着陈哀比划着五根手指头。
“嗯?”陈哀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不去抢劫?”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r,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吕泉和狗子哥分别一愣,接着在陈哀略显愤怒的目光中肆无忌惮地大笑。
“臭小子,笑死我了,不会真以为我们不是打劫的吧?”狗子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突然又变得严肃,“快点别尼玛废话了,要是没钱,就废了你!”
“哼哼,快点的”吕泉也抽出了一把断刀,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哀。
“等等”陈哀感觉了半天也没从二人身上感受到半分灵力的气息。旋即明白了过来,“我擦,两个凡人也敢打劫敲诈我?”
陈哀一脚踹在挥舞着断刀的吕泉的身上,吕泉肥胖的身躯在陈哀的一脚下倒飞出去,当时就昏死过去。
“卧槽,武修者大人饶命!”狗子哥跪地求饶,他肠子都快悔青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青年会是一个武修者。
陈哀本来也没想对二人下杀手,同样的一脚让瘦高的狗子哥也体会到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呵,兄弟,路走窄了!”
打晕了两个“劫匪”,陈哀又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密布的水道。
———
根据《幻炎域地理志》记载,此乃原先的幻水王朝的南湘道,是有名的水乡。但是在十年前的第五次幻炎战争中被大炎王朝的铁骑攻占,此后就成为了大炎王朝的地盘。
不过大炎王朝的人更喜欢相对炎热的环境,不适应南湘道的凉爽,所以被占领的南湘道中虽然河道密布,但是人员稀少。
陈哀站在最宽的河边,等待着船夫的踪影。
只要越过这条长河就到了大炎王朝的境内。
看着前方的一望无垠原野,陈哀胸中也是豪气万丈。人们来到陌生的环境,往往会先是豪气冲天,然后会被岁月和生活渐渐地磨平了棱角。就如同河道里的光滑的鹅卵石,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棱角分明。
原先的幻水王朝南湘道,现在属于大炎王朝北州,因为气候原因,人口稀少。等到夜晚,才有一艘木船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木船上的船夫老头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已会有客人,连忙把陈哀叫上了船。
一叶扁舟,泛游于长河之上,船夫在船头上滑动着船桨,陈哀躺在船尾 双手环抱脑后,抬头仰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空。
阵阵微风拂过,陈哀身心难得彻底地放松下来。
……
“嗨呦,小娃子这是从哪里来啊?”船夫抛了锚,来到陈哀的身边蹲坐着,点燃了手中的烟斗。
“东神界中域人士。”陈哀朝着老船夫拱了拱手。
“呼”老船夫拿开了烟斗,呼出了一口白烟,船舱里顿时烟雾缭绕。“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辈娃娃,好端端的东神界不呆,非要到这鬼地方来?”
“历练嘛,我先前在东神界的一个小家族里修行,后来偶然的一次变故发现了强大实力的重要作用……”陈哀把自已近一年多的经历都吧啦吧啦地给老船夫说了——他好久都没看见活人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一口气说了好久。(打劫的两个哥们被忽略了。)
“嗨,小娃娃真是年轻气盛啊!实力重要还是命重要啊?”老船夫突然咧开嘴笑了,皱纹瞬间布满了苍老的面庞,好似开裂的土地。
“没有实力,哪里有命!”陈哀眼前浮现了被风铃狼吞没的成园和李洋,看见了在魔人的袭击之下一片一片地倒下的天西城同胞。斩钉截铁地说到
听到陈哀的回答,老船夫眼中又闪过一丝落寞,“我是个凡人,不晓得你们武修者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是觉得命更重要。”
老船夫又一次把长烟斗放到自已的嘴中,呼地吐出一口白烟,又幽幽开口。
“我之前有个儿子觉醒了体脉,你知道不,我们这种凡人的孩子可以产生体脉简直就是奇迹。”
“当时给我和孩子他娘高兴坏了,心说这么一个武修者儿子,将来我们老刘家可以不用再倚靠打鱼为生了!不过毕竟是变异得来的体脉,我家那娃子的修为天赋不高,到了十八九岁还是看看什么从神境二重?”
“初神境”陈哀纠正道。
老船夫顿了一会儿,船外,几只大雁向北振翅飞去,诺大的空中只剩一轮孤月。
“我当时和孩子他娘花费了几乎家里所有的积蓄,给他寻了一个南边炙语郡的武修者学院的名额。”
“嗨,我当时也是个蠢货,光想着让他好好修炼,将来出人头地!没想到那些武修者学院里的世家公子小姐不当人呐!”
“他们把我的儿子和一大批乡下的,村里的一两个觉醒了体脉的娃娃当活靶子打啊!”
河面风平浪静,陈哀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打了个哆嗦。船夫没有注意到陈哀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
“然后我和孩子他娘去接我那娃娃回家,没想到直接回来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老船夫的感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这让陈哀诧异不已。这就仿佛这个故事已经被他给很多人说了很多遍。
“……”陈哀想着安慰两句,但是和想要安慰叶芒的时候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啧啧啧,那帮世家公子小姐真厉害啊,过来的时候还指着我那娃娃的尸体笑嘻嘻的,我和孩子他娘疯了似的要找他们理论,结果被人家一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我身体壮一些,孩子他娘回去没多久就病死了。唉——”
一声不甘中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回荡在空空的河面上。
“官府不管吗?”
“呵呵呵”老船夫不屑地冷笑了两声,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向船头走去。
“官府里的官不就是那些公子小姐的家人吗!”老船夫的声音传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这个世界很大,比咱们强的人也有很多,他们碾死咱们和随手踩死爬虫没什么差别。小娃娃,你可能觉得自已年少有为,但是那些位高权重者可能随随便便就剥夺了你的生命。”
“我也不想着能不能报仇了,先这么活着吧……”
“不说了,我还得划船嘞。”老船夫重新拿起了船桨,嘴里哼哼着大炎王朝的歌谣。
陈哀抬头看去,已经渐渐地来到了黎明,东方的阳光普照下,不少尘埃在空中肆意的飞舞。
小木船划远了,此前还因为行船而涟漪的水面也逐步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