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哀带着南宫梦涵逃跑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已很不是个东西,这才过了多久?陈哀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坑害了李洋的自已,看见了当年挺身而出的成园。陈哀痛恨当时的懦弱,也痛恨当时的自已。
或许徐灿学长说的对,一个修者,什么都可以丟,但是,勇气不应该丢掉。
陈哀倒提着琼渊,飞速向着叶芒逼近,天空中稀稀拉拉地落下了细小的雨滴。
……
叶芒跌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虚空遁地鼠出离愤怒,想要虐杀叶芒以泄怒火,而不是简单的击杀。
叶芒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再打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或者是不甘。相反,叶芒还觉得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他从一开始催促着要来猎杀虚空遁地鼠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已经背负着仇恨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因为仇恨,他一开始拼命想要变强,但是当他得知仇家是掩月宗的时候,一切的努力变得徒劳。叶芒索性离开宗门,游历中界,寻找自已的妹妹。
他不断地告诉自已,暗示自已忘掉仇恨,虽然他可以用玩世不恭的态度和邋里邋遢的外貌迷惑他人,但是每当午夜梦回,梦境中亲人的血液总会化为现实里他眼角的泪水。
———
热血,风干在旧恨里。
———
叶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液,使出最后的力气,降低重心,把长剑横放于胸前,准备格挡第一轮的攻击。
恍惚中,叶芒又看见了那个夜晚那些熟悉的,狰狞面孔,他闭上了眼睛。
叶芒等了半天的虚空遁地鼠的利爪始终没有挥舞到他的面前,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陈哀正提着一把蓝金色长剑和虚空遁地鼠打得有来有回。
陈哀一剑拨开虚空遁地鼠的利爪,向后退了两步,抬手拂去了脸上的汗珠。
“呼……呼……呼……”陈哀大口地呼气吸气,想让自已尽快平静下来。方才虚空遁地鼠的一番攻击不过是试探他的真正实力,接下来才会是真正的放手进攻。
虚空遁地鼠捋了捋自已腮旁的细长的胡须,摇头晃脑地朝着陈哀逼近。
“陈兄弟,你何苦回来送死呢?”叶芒没了力气,向后躺在地上,四仰八叉,显然已经听天由命了。在叶芒看来,陈哀这种行为完全是无脑的热血行为,白白浪费了他拼死争取的逃命时间。
“唉,陈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叶芒摇摇头。
“吱吱吱”
“你个死老鼠,吱吱吱吱尼玛呢?”陈哀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比刚才更加浓厚的灵气,就连琼渊的光泽都耀眼了几分。
“断月斩!”
陈哀高高跃起,在空中身体和琼渊仿佛一轮残月的弯刀,这还是在曲尘熙的藏书中学到的。
“吱吱吱”虚空遁地鼠反手就钻到了地底下,陈哀的断月斩扑了个空。
陈哀拔剑四顾心茫然—他不知道虚空遁地鼠会从哪里发起进攻。刹那间,陈哀身为修者的身体本能向他预警。陈哀提剑向身体的左侧格挡,避免了虚空遁地鼠的利爪直接贯穿他的心脏。
陈哀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步,虚空遁地鼠迅速飞奔过来,又一次扬起了它的利爪,朝着陈哀愤然划下。
陈哀只听到“当”的一声,就感觉自已仿佛腾云驾雾,在空中倒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在一颗参天古树旁边。
“咳咳”陈哀摸了摸嘴角,擦干了血迹,紧接着又把琼渊立于自已的身前。
……
陈哀感觉自已处于一种顿悟状态,闭上眼,本该漆黑一片的眼前一站一坐的两人在漫天雨滴之中论道。
“何谓雨?”
“急雨嘈嘈,丝雨切切尔。”
“雨可有死生?”
“……”
“雨非生于天,死于地哉?”
“非也,润物之雨,随风入夜,生生不息。虽无金刚霸体之躯,仍得不死不灭之道。雨之落地,非消逝,乃是重生也。”
“何谓雨之道?”
“润物细无声……”
……
“嗯?”叶芒没想到陈哀这么能抗,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起来,正好看见之前还双手执剑,闭目凝神的陈哀突然睁眼,身体微微前倾,左腿立于身后蹬踏着地面,周身灵气席卷。
陈哀感觉此前还有些虚弱的身躯此刻仿佛又有涓涓的灵力在流淌,虽然流量不大,但是也在慢慢积累。
陈哀用意念将此前还环绕着周身的灵气运转到自已的长剑上,眼眸之中本来已经渐渐熄灭的蓝金色火焰又熊熊燃烧。
虚空遁地鼠忽然之间平添一份慌乱,它有预感,眼前的这个人类,没有它想得那么简单。尤其是,陈哀身后的若隐若现的巨大穿着蓝色人像虚影,更是给它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陈哀没有注意到自已的变化,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对面的张牙舞爪的肥硕的老鼠身上。
陈哀挥舞双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琼渊贴着地面向上划起,一道耀眼的蓝金色剑气朝着虚空遁地鼠快速飞去。
虚空遁地鼠震惊不已,刚刚想要遁地躲开,就又一次看见了巨大的蓝金色虚影,刚刚和他的眼眸对视,便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