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柳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把她拉到自已身后,挡住那些人探究的视线。
旁边的余红橙也微微侧了下身子,不经意间,却也是把她挡在了身后。
知青点的几个男同志,不管是出于本意,还是迫于形势,都默默的呈保护状围在了几个女同志的周围。
他们,是一个团体。
姜娆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人,突然心情就放松了下来。
村里的人有那脑子灵活的,看这架势,便明白这新来的姜知青跟老知青关系处得不错。
有聪明人,自然也就有那没脑子。
而那些爱说别人闲话,看热闹的人总是占大多数。
只听一个刻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啊,这有些人呐,就是天生就有那狐媚的本事,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能哄得人都往她身边凑。”
姜娆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余红橙的肩膀狠狠地瞪向那说话之人。
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面皮相比村里的其他女人要白皙许多。
偏偏她长着一双三角眼,翻着白眼看人的样子,刻薄之相一览无遗。
现在情况不明,她不好贸然跟人呛声,但不妨碍她把骂她的人牢牢地记在心里。
早晚要让她还回来。
其他人也没开口说什么。
他们知青和村里人之间是有壁的。
村里人嫌弃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们干活不利索,讲究还多。
知青们从城里到乡下来,吃苦受累还要被人另眼相待,心里能好过就怪了。
像他们村这样村民与知青不好不坏处着的已经算好的了。
有些村里,知青和村民简直就如同仇人一般。
起先双方关系也没这么差。
只是后来有些女知青做不了地里的活,便勾着村里的男人们帮她们做事。
乡下男孩子,哪里见过那样白白净净又娇气的女孩子?
几句话就哄的什么事都给做了。
结果男方要上门提亲的时候,人家女知青死不承认是在谈对象,闹死闹活的。
当然也有村里混子看上女知青就死缠烂打,趁着人落单的时候就把人欺负了的。
而有些男知青情况也差不多。
有那长得好的男知青,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迷得都找不着北了。
见天儿的把家里的口粮往男知青跟前送。
把那些娶了媳妇儿和没娶上媳妇儿的大小男人们气得直咬牙。
反正双方各有不对,也各有苦处。
柳树湾因着村子小,来的知青不多,所以相比其他村里双方的水火不容,他们这样互不打扰已经算是很和平的了。
知道知青们不会开口,胖女人越说越来劲。
她对身边的几个女人说道:“要我说啊,你们可要把家里的男人们看紧点,可别哪天被什么骚狐狸勾了去,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旁边的女人们听了她的话,都下意识地朝姜娆这边投来警惕的眼神。
小声的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的什么,但看那神情也知道,没什么好话。
姜娆气极。
士可忍,孰不可忍。
叔能忍,她不能忍!
周向柳也忍不住,“喂,你们别随便乱说,姜同志才不是那样的人。”
她声音大气势足,却不是吵架的料,这话说得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那些女人们完全不为所动。
而那个一开始挑拨的白胖女人还张扬地笑了起来,“哟,又不是说你,你激动什么呀?再说了,我们又没点名又没报姓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说的谁?”
周向柳气得咬牙,“你们血口喷人,也不怕脏话说多了烂舌头。”
那女人的声音提得比她还高,“我可没说脏话,我那呀……说得可都是真话,是实话。
难道不是她来的第一天就光天化日的让男人亲了嘴?
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这要搁我们以前,那可是要一根绳子吊死的。
哪还有脸出来见人。”
说着,一伙人都哄笑了起来。
周向柳还要反驳,姜娆拉了下她的衣角阻止。
“向柳,别说了,她们不会听的。”
吵也吵不过。
跟她们吵架,只会让她们说得更来劲。
事情的本质是怎么样的,大家都知道。
只不过事情的起因和过程并没人关心,他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可以让他们谈论消遣的八卦。
“可是她们……”
姜娆摇头,“没用的。”
周向柳看向其他知青,大家也都沉默着。
知青在村里,到底是弱势的一方。
男知青不好去跟一群妇女吵架,余红橙也是不赞同的看着她。
周向柳咬咬唇,不甘地闭了嘴。
又是这样!
每次被欺负的都是他们这些知青。
姜娆却突然凑近她,小声说:“看我的。”
然后,她扒开周向柳和余红橙间的缝隙,直视对面那些人。
“你们是在说我吗?”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话也不快不慢,好似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的随意。
大家想过很多种她可能会有的反应。
性子软弱的话,会委屈、会哭,默默忍受。
性子泼辣点的,大概也就是跟她们对骂,甚至可能会跟她们扯头发打架。
这些,她们都不怕。
唯独没想到她会像没事人一样,用聊天的语气跟她们说起。
一时间都意外地看着她。
“你们刚刚说被人亲了嘴,是在说我吗?”姜娆又问了一遍。
那个胖女人反应过来,不满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打乱了她们的气氛。
“知道说得是你就好,做女人就要安分,别到处勾勾搭搭的。”
姜娆没有纠缠她的话,又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虽然被人救活了,但是没了清白,就应该去吊死?”
胖女人觉得她的话怪怪的,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忽略心中的不妙感,嘴硬道:“清白都没了,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姜娆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胖女人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应和了她的话,那种不好的预感更重了。
明明对方好像在认输,她心里却很不舒服。
“对了,你家在哪里?”姜娆突然没头没尾的又问了一句。
“你要干什么?”胖女人狐疑地看着她。
姜娆嘴角却牵起一抹笑,看着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
“听你的话,晚上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