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老实地摇摇头。
“不记得。”她的眼底清澈见底。
陆乘风知道她没有说谎。
他记得曾听医生说过，有些人在生命遭到严重物理性伤害时，可能会产生暂时性失忆。
而且还可能会做噩梦，易受惊吓。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些症状。
起先陆乘风确实是对她连句谢谢都吝啬于说的事，有些不满。
倒不是想要她怎么谢自已，就是觉得感恩是人应该具有的良好品德。
施救过程意外被人发现，污了她的名声，是他的失误。
为此，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她一点。
但他救了她，也是事实。
他不后悔救人。
毕竟保护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也是他责任。
可谁也不想自已救的人是个翻脸不认人的。
现在知道了她是真的没有认出他，而不是故意撇清关系不认，又这样真诚的道谢。
他反而有些不适起来。
陆乘风把装满鸡肉的碗推还给她，“救人是应该的，你不用这样，拿回去吧。”
这鸡怎么来的，他也是知道的，她一大早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挺不容易。
姜娆怎么可能会接。
她忙后退两步，“要谢的，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还是意外收获，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不安的。”
想到自已现下的处境，姜娆也是心中一片黯然。
救命之恩，她本该重谢的，可惜她现在一穷二白，连自已吃饭都困难。
只送一碗鸡肉，实在是太寒酸了。
可这已经是她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这还是意外得到的。
不然她就真的只能空手而来，干巴巴地说句谢谢了。
想想都觉得无力。
陆乘风见她情绪低落，眼尾泛红，好似他不收下这碗肉，她就要哭出来一般。
他咬了下后牙槽，沉声道：“等着。”
转身回了厨房，把鸡肉倒进自已碗里。
看着空出来的碗底，又打开碗柜，把自已打的兔子肉拿了几块出来。
想起早上女孩看到野鸡时那馋得发亮的眼睛，关柜门的手顿了顿，又拿了几块，直到把碗堆得冒尖才停手。
姜娆还在门口静静地等着他把空碗还回来。
转眼就见他的手里，原本应该空出来的碗却装了比刚才还要满的一碗肉。
最上面那一大块，一看就是兔子腿。
她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这……”
陆乘风把碗往她面前一送，“拿着。”
姜娆把手背到身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肉。”
说着，她连碗都不想再要了，直接就想转头逃跑。
可惜她转身的速度再快又怎么快得过男人？
姜娆的一只胳膊被陆乘风牢牢抓住，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出去。
“拿着吧，是赔礼。”沉冷的声音软了几分。
这样近的距离听着，多了一丝磁性。
像被晚风吹起的树叶，沙沙地拂过人的心田。
姜娆心间一颤，愣住。
赔礼？
赔什么礼？
他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吗？
许是她眼中的疑惑过于明显，陆乘风轻易便读懂了。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往上微微弯起。
“当时事急从权，让你名声受损，抱歉。”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姜娆也想到了他给自已急救做人工呼吸的事。
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他的唇上。
他的唇型很好看，厚薄适中，线条轮廓清晰流畅。
想到这样的唇曾对着她的……
姜娆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不自然的撇过眼。
胳膊被他拉住的地方，像是被烙铁圈住了似的，烫得人心慌。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救人，我，我走了。”
陆乘风却没放手，而是把碗又强塞进她手里。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我的赔礼你也要收下，这样才公平。”
姜娆心慌意乱的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只得接住了碗。
陆乘风这才满意放人。
得了自由的姜娆不作停留，抱着碗就往外跑。
“再见。”
风一阵儿似的，转眼就跑出了院子。
直到拐过墙角才停了下来，背靠在墙上喘息着。
好不容易把心里那只乱撞的兔子摁下去，还来不及多想别的，肚子就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好饿~~
干了一上午的活，她中饭还没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什么男人，什么肌肉瞬间被她抛到脑后。
她要回去吃鸡肉！
饥饿是驱使人前进的动力。
姜娆脚下飞快，不过几分钟就跑回了知青点。
大家已经吃完饭各自回屋休息了。
姜娆放轻脚步，把兔肉放进碗柜，便大口地吃起自已的饭来。
徐行没有中午休息的习惯，平常怕吵着大家，他都是坐在后院看会儿书。
听到姜娆回来的动静，提醒她“姜同志，砂锅里还有给你留的鸡汤。”
姜娆意外地打开小砂锅，果然还温着有鸡汤。
她弯起嘴角笑起来。
走的时候，她已经给自已夹过菜了。
其实这一小锅鸡汤，他们十个人吃，本来一人就吃不到多少。
她是真的没想到大家竟然还给她留了鸡汤。
“谢谢你们。”她由衷地说道。
姜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里面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徐行被她的笑晃了眼，抓着书本的手一紧，脸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他本就是外向的性格，现在有机会在异性面前表现，更是活泼。
“姜同志你快吃，这么晚了，肯定饿了吧？”
姜娆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还真是饿了。”
说完又低头吃了一大口。
徐行拿碗给她把砂锅里剩下的鸡汤都盛了出来，放到她旁边。
“姜同志，喝汤，今天这鸡汤炖得可香了。”
姜娆连连道谢，光吃饭，还真有点干。
配上鸡汤，简直香迷糊了。
姜娆幸福的差点叹息出声。
她一边吃饭一边和徐行聊着天。
很快饭碗和汤碗都见了底，徐行抢着帮她洗碗。
“今天也是我当班，本就应该我洗碗，姜同志你就别同我客气了。”
姜娆吃饱了饭，也有点不太想动弹，说了句“谢谢”，就没跟他争了。
徐行洗着她吃过的碗，笑得像是得了什么嘉奖似的开心。
姜娆也不好把碗丢给别人洗，就自已跑了，于是她就坐在那里陪着。
忽然看到他放在一边的书本，视线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