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把姜娆带到一个正在掰玉米的女人面前。
“菊花婶子,姜知青跟你一组,麻烦你带带她。”
菊花婶子中等个子,这会儿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掰下来的玉米。
扎着一块蓝色布头巾,肤色有些暗黄。
看人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是柔光,让人觉得亲切。
“好啊,那姜知青就跟我一起吧。”
能跟着这样和善的人带着做事,姜娆也很高兴。
她主动拿起一个空的纺织袋,走到杨菊花身边,学着她的样子,用几根玉米叶绞成绳子,把袋子绑着挂在自已腰上。
“婶子你好,我叫姜娆,我要怎么做?”
之前在晒谷场上的事,杨菊花已经听说了,还以为这个知青是个厉害的,这会儿见人主动积极干活,对她又有了一点改观。
“姜知青,你看我啊,要这样,把玉米掰下来,放到袋子里,并且顺着往力道把杆子压下来,像这样,用脚把它踩倒。”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做着示范。
姜娆这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农活,一上手还有点笨拙。
好在活儿不难,她慢一点,倒也学得像模像样。
收了几棵玉米后,像是找到了手感般,便做得顺畅了起来。
陆乘风见她学得有模有样,视线在她那被绑得不盈一握的腰上顿了一瞬又飞快移开。
转身欲走之际,听到后面传来她细细的道谢声。
“谢谢你啊。”
鬼使神差的,他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她扬着小脸,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刚才她低头做事看不到脸,现在见她抬头,才发现,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姑娘原本莹白的小脸上就已经被太阳晒得泛起了红。
陆乘风唇角抿成一道直线,心中不快。
还真是娇气。
他离开的脚步一顿,皱着眉头走到她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把自已头上的草帽摘下来套到她的头上。
“下午记得去领一个草帽。”
姜娆听着他冷沉的声音,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她还来不及拒绝,帽子就已经盖在了她的头上。
顿时,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
姜娆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帽子上还有他的体温,这样给她戴,会不会太亲密了?
抬手就要把帽子拿下还给他。
“我不用……”
陆乘风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大长腿几步就走出了地头。
“戴着。”
他脚步随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姜娆拿着帽子为难起来。
“姜知青你就戴着吧,太阳越来越大了,小姑娘家家的可别晒黑了。”杨菊花适时开口道。
姜娆不好意思地看向她,“这是他的帽子,给了我,他就没了。”
杨菊花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他给你你就戴着,他一个男人,晒个一天半天的也没事。
你戴着吧,凉快些。不然等下要是热得中暑就不好了。
这秋老虎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姜娆看看天上的太阳,又看看手里的帽子,犹豫了几秒,还是戴上了。
呃……主要是她也不想把自已晒成个小黑妹。
下午再还给他吧。
突然想到,认识这大半天,她还不知大帅哥叫什么。
“婶子,他叫什么名字呀?”
杨菊花掰玉米的手一顿,似乎是很意外她的问题。
“啊,姜知青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姜娆手上动作不停,腼腆地笑笑,“他看起来好像不爱说话,我忘记问了。”
帅哥就是这点不好,每次跟他在一起,都不说话。
不过人还是挺好的,早上带她出林子,现在又给她草帽戴。
杨菊花听她这样说,也尴尬了一下,暗怪风小子木讷。
跟人家小姑娘一起过来,怎么还不跟人说话呢,下回她得好好说说他。
“他叫陆乘风。”
姜娆知道,柳树湾的人大部分都姓陆,都是带着亲戚关系的宗亲,便问道:“菊花婶子,你跟我讲讲他呗。”
杨菊花听她想了解陆乘风,也不意外。
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便如竹桶倒豆子似的,把她知道的陆乘风的事都说了。
“风小子可了不得了,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已经是我们生产队的小队长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以前还当过兵哩。
后来退役了,这才回村的。
他可厉害了。
夏天那会儿,棉花地里灌水的时候,上湾村的人,仗着村子大,人多欺负我们村里人少,在水渠头上截了我们的水。
风小子带着村里的后生去理论。
好家伙,他一个人就能打倒十几个。”
姜娆由衷的钦佩,“哇,这么厉害!”
这个年代的华国,单兵战斗力可是全世界公认的强。
难怪她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跟普通村民就是不一样。
看起来就更加的刚毅、坚韧不拔。
杨菊花像说起自家孩子般自豪。
“那可不,打那以后,上湾村的人再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动作快,这会儿已经装了大半袋了,转回去把腰间袋子里的玉米倒在地头的大袋里,又走回来。
还提醒她道:“姜知青,你那袋里装的多了,觉得沉就把玉米棒子倒这里来。”
姜娆自然应好。
杨菊花掰得快,原先的那垄地已经离她有点距离了。
这会儿,她又从姜娆身边另起了一垄掰起来,接着继续与她说道:“说起来,风小子现在是出息了,以前也是个可怜孩子。”
姜娆被她话中的怜惜之意勾起了好奇之心,“婶子,这是怎么说?”
杨菊花叹息着,“这孩子,出生就没了娘,是他爹天天熬米汤才给养大的。
后来,他爹娶了媳妇儿,又生了孩子。
可好日子没过几年,他爹又去了。
这后娘守了寡,又有自已的孩子,他这前边留下的又能讨得什么好?
这孩子性子要强,十六岁的时候,就自已一个人跑去参军了。”
姜娆默然。
这还真是可怜。
没了妈又没了爸,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肯定不好过吧。
她在脑中勾勒出一个倔强少年,背着小包袱,离开家乡时的落寞身影。
“姜知青,你跟他好,他不会亏待你的。”
“啊?”
姜娆不明所以。